车声辘辘。
车马穿过瓮城和幽深的门洞,进了内城。
一入城,晁冷就提出告辞。
陈洵和岑伯都极力挽留。
“清之,何不到我三叔府上一聚?”陈洵道。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去叨扰了。”
“你在郡城呆多久?”
“估计一两日吧。”
“那不如到我三叔家去住,省得住客舍了。”他再次力邀。
“不了,多谢陈兄美意,就此告辞。”
晁冷觉得,人家叔侄久别重逢,定要接风洗尘。
她这时候跟着去不太好。
而且她还要去采购,住在别人家出来进去的也太麻烦。
见她执意要走,陈洵无奈只得叫停车夫,放她下车。
下车后,晁冷拱手辞别。
牵着萧绰,施然而去。
陈洵撩开车帷,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怎会连背影都这么好看呢!
气质清隽,谪美如仙。
天青色的锦袍覆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比例,衣袂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似要临风而去。
“阿洵,阿洵!”苏修连喊两声,陈洵才听见,回过头来问道:“何事?”
“人都走了,别看了。”苏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岑伯也道:“公子,回吧。”
陈洵点点头,却转头又继续看着窗外。
刚要吩咐车夫起行,却见晁冷又转身回来了。
“清之,”陈洵一只胳膊探出窗口,高兴地冲她挥了挥,问道:“你改主意了吗?”
不想打击他的热情,晁冷笑笑没说话,自行走到近前。
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卷,塞到他探出的那只手里,“这是水车的制造图纸,也许能帮到百姓。”
说罢,再次转身离开。
马车辚辚走起。
苏修道:“清之的背包好特别,好想要一个。”
岑伯感叹道:“真不知是哪个世家,培养出这么好的子弟。”
“公子,可问了他哪个世家的郎君?”
陈洵一拍脑门,问道:“岑伯,苍屏境内可有晁姓世家?”
岑伯摇了摇头,“并无。”
“可清之自报家门说是苍屏。”
“那应该是寒门。”岑伯道。
苍屏境内的世家没有他不知道的。
晁冷牵着萧绰,走在城门往东的主干道上。
天色不早了,她打算先找家客栈。
先安置下来,再去城里逛逛。
“萧绰,你还有亲戚家人吗?”
“没了。”萧绰小声答道。
晁冷眉头微微蹙起,该怎么安置这个小孩呢?
不知城里有没有儿童福利院之类的救济所。
走了没多远,她看到路边有家店。
门廊两边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上面写有“食”、“宿”二字。
再看看门头牌匾上的鎏金大字:时光逆旅。
这名字真有意思,充满现代的文艺味儿。
要不是那俩大灯笼,光看这名字,她真还不以为是客栈。
她站在台基上打量门头牌匾,上前来迎客的店小二也在打量她。
这小郎君真好看……
这是住店还是不住啊?
为何尽盯着门头牌匾看呢?
上面有灰吗?
还是有什么不妥?
“少郎君是打尖还是住宿?”
晁冷收回视线,问道:“住宿,可有空房?”
“少郎君来得巧,还有两间上房,这几日进城的人多,其它房间都住满了。”
店小二把她引进店堂内的柜台前。
晁冷扫了一眼店内设置。
大堂比较宽敞干净。
地面是实木地板,摆了几张食案和矮凳,有三桌人在吃饭。
老板是个白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很和善。
上一个客人正好登记完,正把户籍凭证这些收起来。
晁冷也从双肩包里拿出户籍和路引,放在柜台上。
老板一边登记她的户籍信息,一边问道:“少郎君可是要上房?”
“嗯,贵店不是只有上房了吗?”
店老板点了点头,道:“正是,若是少郎君不住上房,就只能另寻住处了。”
“多少钱一宿?”
“四百文。”
四百文,倒也不贵。
店老板见她没说什么,就又说道:“原本要五百文,最近因旱情入城人多,郡守体恤灾民,规定上房僦钱免一百。”
看来苍屏郡守人不错,晁冷心道。
似是看懂她的想法,店老板道:“可不是,我们郡守爱民如子,是个好官。”
晁冷瞟了一眼他登记的账簿,记录的很详细,连容貌特征都写了几句。
如此看来,倒是很正规。
“登记好了,少郎君拿好。”
店老板把户籍文书和路引交还给她,对她说道:“少郎君若是需要热水或餐食,尽管吩咐博士。”
晁冷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