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感觉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度。
如果说父亲的威压如坠入无底深渊，令人遍体生寒，真气凝滞，仿佛下一刻便要窒息而亡；那么此刻，武林盟主——这位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强者，他所散发出的气度，便如同一场在漆黑海面上骤然降临的狂风暴雨。
面对这股仿佛要将我吞噬的威压，我咬紧牙关，竭力抵抗。狂风怒号，巨浪滔天，我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抛上浪尖，又被无情地拍入深海。
我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反抗，体内修炼的种种绝世武功，在这一刻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蠢蠢欲动。
“与之一战！撕碎这股威压！冲破这片狂澜！”脑海中，我仿佛听到了《风神步》的嘶吼，它在怂恿我，诱惑我。
但我深知，此刻还不是与武林盟主撕破脸的时候。我强忍着出手的冲动，竭尽全力地抵抗着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就像当初在客栈与父亲的那场比试一样，仅仅是承受这股威压，便足以让我受益匪浅。
我的坚持似乎也出乎了武林盟主的预料，他看向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与此同时，那股威压变得更加猛烈。原本狂风暴雨的海面上，此刻雷电交加，道道粗壮的闪电撕裂夜空，将原本就波涛汹涌的海面搅动得更加狂暴。武林盟主的气势，如同天威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原来，这就是武林盟主的实力吗？如此霸道，如此强横！或许，父亲执意要一统江湖，便是因为他的存在吧？有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父亲绝不可能安于现状。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抵抗也渐渐变得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我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放弃抵抗，任由这股威压将我碾碎；要么转身逃走，以最屈辱的方式结束这场会面。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它。
一双眼睛。
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那是一只巨大的魔物，即使看不清全貌，我也能确定，它就是我曾在画卷中见过的——天魔魂！
我明明还没有开始修炼《九华魔功》，为何会看到天魔魂的幻象？
巨大的天魔魂屹立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它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壁，为我挡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它低头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有轻蔑，有怀念，有怜悯，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天魔魂的幻象消散了。
而那股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远处的武林盟主，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显然，我的坚持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此刻的状态糟糕透顶，若非天魔魂的幻象出现，为我挡住了最后那致命的一击，恐怕我已经昏死过去了。虽然理智告诉我，那不过是强弩之末时产生的幻觉，但那般真实的感觉，却让我觉得，仿佛天魔魂真的来过。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强行压下，对着武林盟主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
“只有我能救您的孙女。”
这一次，面对我的话语，秦霸天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毕竟，我已经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道。
我决定向他坦白我的身份。
这原本是我计划之外的事情，但我最终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因为我有两件强大的武器。
第一件武器，是我的经验。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与历代魔尊交手的经历，都让我拥有了足够的自信。
但仅仅依靠经验，还不足以让我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第二件武器。
我的第二件武器，便是他的孙女——秦夏玲。
既然她与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我相信，武林盟主最终一定会选择帮助我。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她，但我已经决定，要好好利用她这枚棋子。当然，我所做的一切，最终也是为了她好，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您可曾听说过‘天命会’？”我问道。
秦霸天微微点头。最近，这个打着魔教旗号四处作恶的组织，早已引起了武林的注意，武林盟自然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奉家父之命，我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不久前，我得到消息，他们似乎正密谋在这次的‘潜龙战’上搞鬼。”我语气平静地说道。
“消息来源可靠吗？”
“恶人谷谷主。”
听到这个名字，秦霸天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想来，他也已经得到了恶人谷谷主身亡的消息。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罢了。
“我听说恶人谷换了主人。”
“为了活命，他透露了不少消息，其中便包括此事。所以我才派出手下参加‘潜龙战’，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真有此事，你应该早些通知我们才是。”
“事出有因。”
“什么原因？”
“诛杀天命会会主，是我此次下山历练的任务。”
听到我的回答，秦霸天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再次向我袭来。与之前那股狂暴的气势不同，这一次，他释放出的威压，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将我包裹其中，似乎想要看穿我的一切伪装，判断我话语的真假。
“??，你来说说。”他转头看向一旁。
“我相信，天命会的确在打秦小姐的主意。”我抢先说道。
“你为何如此肯定？”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只知道天命会想要在‘潜龙战’上搞鬼，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标。但来到这里之后，我发现秦小姐不仅参加了‘潜龙战’，而且还是夺冠的热门人选。您觉得，这仅仅是巧合吗？不，他们分明是冲着秦小姐来的！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能亲自出手解决，为何要假手于你？”
“因为，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的插手，都会将秦小姐置于危险之中！”
我话音刚落，原本和煦的春风，瞬间化作了凛冽的寒冬。仅仅是听到自己的孙女身处险境，便足以让这位久居高位的强者动怒。
“天命会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庞大，也更加可怕。或许，就连我们三方势力的高层之中，也隐藏着他们的爪牙。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动用传音之术的原因。”
我将恶人谷谷主和极恶邪魔四百投靠天命会的事情说了出来。连这种人都能被他们收买，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去查！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秦霸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换做平时，他或许会将我的话当成是魔教的阴谋诡计，但此刻，事关自己的孙女，他却不得不慎重对待。
“现在，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救您的孙女。”我再次强调道。
我亮出了自己最强的武器。
“我相信，您应该调查过我的底细。我不知道您得到了哪些消息，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想要建立的，是一个与以往不同的魔教。至少，我不会卑鄙到利用一个小女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魔教、武林盟、使徒联盟三方势力，彼此之间都安插了无数的探子，想要知道对方的情报并非难事。我相信，我之前作为黄泉??的所作所为，他们多少也会有所耳闻。
“你为何要救我的孙女？”
“因为，她是您的孙女，一位为了保护侍女的性命，不惜当众宣布婚约的奇女子。您把她教导得很好。”
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也有几分刻意逢迎。
听到我的回答，秦霸天沉默片刻，突然迈步向我走来。
“锵！”
寒光一闪，一柄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回去等消息，我会给你答复。”
“是，我等着您的答复。”
我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洞穿一般。
他的怀疑，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只希望，他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回到客栈，我发现徐大龙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啊！您回来了！”看到我进门，他连忙迎了上来。
“你这是做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堆包裹，我有些哭笑不得。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准备跑路啊！”
“那我呢？”
“放心吧，您的行李我也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