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着余老大的话,凤遇竹依旧沉默,青凌却面上难过又不太敢相信地看向男人,小心翼翼问道,“累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把自己累死了?
这听着真是可悲,可又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每天奔死奔活地奔,”男人面色依旧平静,“从房梁栽下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余老大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于说是很瘦弱,皮肤黝黑,脊背微微佝偻,先前不曾留意,此时同行,凤遇竹这才将他看了个仔细。形同枯槁,这是她脑中第一个冒出的词。简直就像是往一副濒临死亡的躯体里强塞进一个灵魂,让他不至于死去,但看起来就好像……旁人的一个拳头就能让他如枯木般折断。
“牛寡妇到处求人,给她男人治病。”
男人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或许是他本身就没什么情绪,他平静得像一池死水,就好像是突然从那个话多热情的余老大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跟讨论今日天气一样随意平常,
“但是人害了病,就跟种庄稼是一样的——全看天。天老爷要你死,你就得死。”
“拖了几个月,人还是死了,银子也都没了……”
“到最后,还是只剩牛寡妇一个。”
“……”
“……”
凤遇竹与青凌均是陷入沉默,男人也不再说话,几人只静静地朝前走,谁也没有打破沉重的氛围。
短短几句话,便是一个女人的一生。
眼看她出嫁成婚,眼看她丧偶失子。
老天爷没有恻隐之心,不肯怜悯这样一个女人,不等人欢喜,便降下灾祸。
丧偶之苦,失子之痛,单拎一个出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可这个女人,却每种苦楚都经历了两次。
凤遇竹突然生了怯意,她有些……不敢往下查了。
她前来调查,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愿相信福乐真害死过人性命,福乐这个孩子,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但倘若二妮之死真与福乐有关……
凤遇竹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冲男人开口:“……老伯。”
“二妮的事……您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余老大道,“去河里玩,淹死了。”
“她自己一个人去的河边吗?”凤遇竹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有别的孩子陪同?”
男人闻言,看了凤遇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点点头:“嗯。”
他在——凤遇竹眼中神色微动,说谎——
她察言观色的能力或许算不得拔尖,但照理说,对付普通百姓应是绰绰有余。可是凤遇竹却弄不懂面前的男人。
她一直觉得,这个男人性子应是良善的,热情、淳朴,即便日子清贫,也仍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但提到二妮,他的第一反应是厌弃,提及牛寡妇,提及死亡,他又显得过于木然,没有半点人情味。
而且,他在说谎,可为什么说谎?说谎的目的又是什么?
凤遇竹一时想不明白,脑中许多思绪杂糅,还不等她捋清,不知不觉竟已到达目的地。
“到了,就是这条河。”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