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曦！子曦！”芈子曦是在睡梦中被迷迷糊糊摇醒的。
芈子曦使劲地揉搓了迷朦的双眼，也不确定眼前是谁，看似眼熟，但着实想不起名字来。
“把你弄醒可真不容易。”那男子长吁一口气。
“你是…韩离北？”芈子曦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那人微微一笑，容色早早褪去了之前的稚嫩和孤傲，反倒生出几分柔和来。
“你…我在做梦么？”芈子曦又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
“你可知你房里被熏了香？”韩离北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熏香？”
“就是那种一睡便不容易醒的迷药。”韩离北解释道。
“你为何在这里？“芈子曦本想问，不奉召入皇城，可是谋逆罪之。
但话咽在嘴边，又说不出口来。
只因天气入冬，韩离北不知怎的开了窗，冷空气涌进来，倒让芈子曦忍不住地连打了几个哈欠。
韩离北狡黠一笑：“我若老老实实地跟着队伍回来，不知得死多少次了。”
“那你为何在这里？”
“安全啊。我说了我给你置了宅子。”韩离北轻轻一笑。“芈家出事后，我便差人挖了暗道，那宅子，直通这里。”
“你为何知晓，我尚在世？”芈家出事后，无人知晓芈子曦尚存。
为何当时才八九岁的韩离北，能有这番考量？
韩离北不知如何解释，干脆不便作答。
“你置了宅子，挖了暗道，便是想我回到芈府，查些重要物件。可若芈家旧府这般重要，恐怕早就被人盯着了！”芈子曦逻辑倒是清晰。
“你姑姑护得紧，瞳子涧、万影阁、檾舆楼、山行鵼不知折了多少人，苍蝇都还没飞进来一只！”韩离北讪笑道。
“那你为何这般，出入自由？”芈子曦紧追不舍。
“也罢，与他人言语不通。不过，我与你相差无甚。”韩离北话中有话，芈子曦多少清楚了些缘由。
但是数年前，这家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难以清透的模样，芈子曦自然不敢轻信。
“你想利用我查什么？”芈子曦干脆挑明了。
韩离北先是一愣，随后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顿时卡气儿，不知从何接下去。
“也就是，你有法子，带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芈子曦忽而想到。
“你想查什么？”韩离北警觉起来。
“褚家，车马行。”芈子曦心中有了点子。
“为何？”韩离北来了兴趣。
“你便如实回答我。当初在西北，何以救得我？”芈子曦引导着。
“海西国商队被劫…那支商队，雇的，便是…褚家车马行？”韩离北忽而联想起来。
“为何偏偏那么巧，全商队被屠，只有我，被留在你们来的路上，被你娘救得？”芈子曦一直未得其解。
“你是说，有人设计，故意把你留在那里，就为了遇到我们。他为何如此笃定，我们会护你性命？”韩离北也不得其解。
“为何后来，褚家嫡脉被屠戮殆尽，男丁绝后，只留下大王妃一人尚存？”芈子曦再问。
韩离北细细思量。
“不管如何，至少这一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要查你父亲死因，我要查我族真相，我们就必须相互帮忙。这些时日，你可借机留我这你，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但你也要帮我，把这个线索查下去。”芈子曦认真说道。
韩离北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反而添了几分笑意。
“你这般，我倒放心下来。”韩离北不知为何这样说道。
“对了，你得帮我联系梅落松。我得找个机会，和他细细说得一番。”芈子曦叮嘱道。
“为何是我？”韩离北有些不耐烦。
“他在爍城，不是你护着的嘛。”芈子曦倒是更加直接起来。
“我问，你为何知晓，是我！”韩离北没好气地说，似乎他这些年的经营，瞒不过眼前这个小姑娘。
芈子曦本想戳穿他，以他韩离北如今的形势和各方势力，梅家子不得他庇佑，成为他朝堂眼线，他又如何在高阳氏中查得韩家真相？
不过，以韩离北心性，若韩离北知晓她早已明确韩离北乃司马遗脉而非韩泠彰亲生子，免不得节外生枝，说不定还杀人灭口。
如今不如顺势利用韩离北之念，彼此各取所需又互不干扰。
想来那韩离北也不会做出让百姓再遭战争屠戮的事来。不过都是为自己族亲寻一个真相昭雪罢了。
她甚至也想过，若芈族之屈，乃是高阳内部争权之过，她是否做得到，为了芈族昭雪而陷百姓于水火的权衡之苦？
可她不敢想。
她如今，只想一步步登得高位，护得姑姑小叔叔安全，再寻全族之屈。
她想不到那么远的一步，也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