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继贤看着李发生放下凳子的同时,把那块板子顺手也拿在了手上,然后讪笑着走开了。阿根此时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米粥递到了刚坐下的娘俩手里。中年女人把一只碗放在地上,把另一碗给了女儿,然后看着女儿喝粥,她的眼睛发出柔和的光,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幺姑,慢点喝,别烫着了。”
曾广林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又看了眼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她真的太漂亮了。
这个女人的口音是北方的,很像是河南或者安徽那一带的,曾继贤可以肯定这一对母女是逃难来的,北方的仗最近听说打的非常狠。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今天打过来,明天又被打回去,老百姓就开始逃难,大多是往南方逃。
小女孩很快就喝完了,那个女人又弯下身子把地上的另一碗端起来,让小女孩再喝了小半碗。直到小女孩擦着嘴角不喝了,这个女人才把剩下的半碗米粥喝了。曾广林看着小女孩,觉得她实在是饿坏了,否则不会把妈妈的米粥也喝掉了半碗。
女人抬起头,此时更觉美丽。她看着曾继贤。
“你的丈夫在哪里?”曾继贤问道。
女人听到曾继贤问话时,她就站了起来,拉住小女孩的手,然后指着街道的另一头说道:“就在前面那条街的尽头放着。”
阿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曾继贤说道:“是了,老爷,在那条街的尽头原来住过部队,有好几间,部队走了以后就空下了。好像是要办学堂,正在募集钱。那些房子现在还荒废着。”
曾继贤点点头,对阿根说道:“我去那个老钟家的茶馆坐坐,她的事你来办吧。唉,这年月,可怜着呢。”
然后,曾继贤背着手走向街对面的“老钟家老茶馆”。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阿根才走进了茶馆,看到老爷正与几个年岁相当的人说着什么。曾继贤看到阿根进来,就知道那个女人的事都办好了,他起身对老板钟水生打个拱手,就踱步出去了。牛车上空着的地方,那娘俩已经坐着了,而且也戴好了麻和孝。阿根办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曾继贤老爷什么也没有说,踩着牛车的一个小直杠子就上车了,他的双手还是拢在袖子里。阿根解开绳子,吆喝着老牛上路时,曾继贤已经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了。老牛叫一声就迈开了步子,好像是对李集镇道别,慢慢的走向镇口。
李集镇这个老镇在冬天里更加的萧条,原来国军还驻扎了一个连,主要是附近的木兰山里有不少的土匪,因此驻扎部队来防匪,以及维持治安,有的时候这个连还能支援黄陂县发生的可能的暴乱。但是自从蒋介石的势力越来越大,各大军阀都被他踩在脚下后,他一心准备清共,所以对日本人在东北一带的入侵视而不见,中原大地打打停停,蒋介石做成了最大的军阀,为了保住在南方的根基,蒋介石很注意把几个拥护他的省份作为重点,大力安排嫡系和非嫡系的部队守卫。所以,黄陂县也增强了防卫,修了很多碉堡,这个连也就调去了黄陂县里。当然,同时调去的还有几个比较大的集镇上的所有驻军,又从地方保安团精心挑选后,组成了一个旅的部队,全都守在黄陂县,因为要想攻打临江市,就必须打通黄陂县这条通道。
1928年的一开年,好像看到了中华大地的风雨飘摇。谁也没有想到,亲如兄弟的两个大党会兵戎相见,而且是以国民党首先举起屠刀,大肆杀戮共产党人开始,让全国都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共产党人只好拿起武器,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伟大理论向国民党反击。
此后的二十多年,共产党人前赴后继、不惧生死,与国民党时聚时散,最终夺取了天下,建立了崭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中国人民带来了幸福生活。也仅仅是三年后,日本人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小鬼子在中华大地上烧杀抢掠,奸淫杀戮,他们侵占了大片领土,横行霸道,视中国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随后的十四年,我们的祖国在战火中被倭寇肆意蹂躏,大地在颤抖,人民在哭泣、在受难。
曾广林说到这里的时候,周乙和他一起回想起了在秘密战线上的战斗,与日本人血战多年,如今终于赶走了日本侵略者。
周乙说道:“广林哥,原来你是与幺姑认识,而且还有这么深的渊源的。”
曾广林点头说道:“是啊,那年那月仿佛还在我的眼前缠绕着。每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特别是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起幺姑。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何处,生活过的怎么样,是活着还是已经牺牲了。”
“后来呢?”周乙问道。
“后来?”曾广林看着天上还在飘着的小雨,此刻有了渐渐大起来的样子,堂屋里已经安静下来,看来毕老爷子和刘魁、毕小英都回去了,曾继贤也已经睡下了。几个大妈和兄弟也睡了。在这个南方下雨的夜晚,一切终于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曾广林伸出手接了一些雨水,然后低下头喝了下去,喃喃地说道:“我马上就要北上了,以后就很难再喝到家乡的水了。”
周乙感叹道:“家乡的水很甜,家乡的水等着你。”
曾广林笑着说道:“我祖辈们的生卒我是不太清楚,只有我母亲给我偶尔的讲几句,但是她进曾家稍晚,很多事情她也不甚了解。父亲有一本家谱,但是我没有看过,那些东西都是封建的残余。”
这本家谱在解放前,正如曾广林所说,是封建的残余物品,所以被曾继贤东藏西藏的也失落了,也许被用来烧火做饭也未可知。
“我父亲是生在清朝光绪年间的,他很小就在颠沛流离中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这是因为祖上从官,也是迫不得已的要奔走。而且,祖上太耿直,所以做官也越做越小,最后到广西去与洋人打仗,好在没有死在战场上。然后,又在当地屯扎,过了几十年又移居湖南,最后跑回了山西省,随后又因为北边战乱四起,没有办法过了黄河到了这里。”曾广林接着说,“这些都是父亲高兴的时候,给我们说过的,也有我母亲补充说给我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