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震才高八斗,名扬北江,顾危年少时也做过他的学生,在书院听过他的课。
宋震赶紧将他扶起来,“都说了不要这些虚礼,每次说了你都不听。”
顾危轻笑:“礼不可废,只有我尊师重道了,整个思南的百姓文人才会跟着尊师重道。”
宋震赞许的点点头。
顾危的修养气度,真是他教过的所有学生中最好的。
想到学生,宋震扬眉,“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在北江,乃至七国大肆宣传,老夫上半辈子还是积攒了一些威望,能为你揽到不少人才。”
顾危微微睁大眼,果断摇头。
“不行。老师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始终是叛变,老师你已耳顺之年,我不能让你跟着我担负骂名。”
即便李氏王族的覆灭是大势所趋,但在叛军的刻意煽风点火下,顾危在民间仍然有不少骂声。
说顾危枉自生于忠烈之家,说他乱臣贼子,说他愧对先祖云云。
顾危倒是不在意,他忠,但不愚忠。
不怕世间流言蜚语。
但他不能让一生清正的宋震跟着他担负骂名。
即便是那些北江的官员,顾危都没有宣称他们投降的消息。
在世人眼中,这些人都已被顾危杀了。
顾危愿一个人抵挡雪片般的谩骂。
宋震眉眼复杂,知道自己劝不过顾危,只在内心暗暗下了个决定。
跟宋震打完招呼,顾危跨过屋进了书房。
月光朦胧打进来,青年站在书案边,局促的看着文书。
是陆寅礼。
昨日顾危跟陆寅礼说过,让他来自己书房帮自己处理文书,可青年连凳子都不敢坐,只轻轻挨着书案一角,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书案上的文书。
“陆寅礼?”
听见顾危的声音,陆寅礼才回神,行礼后问道:“主公,你怎么来了?”
顾危皱眉:“为何不坐?”
陆寅礼摇头:“主公之位,寅礼不敢擅坐。”
顾危失笑。
如果自己要去十几天,陆寅礼就站着处理文书十几天?
“你看我的椅子,和你们的有何不同?”
陆寅礼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主公的椅子,比我们的破旧。”
“不过一把椅子而已,不必在意这么多。无论你给它加多大的负担,它也不过一把最普通不过的椅子。”
顾危轻轻按着陆寅礼肩膀,示意他坐下去。
“坐吧。”
陆寅礼怔愣的盯着顾危。
其实陆寅礼对于顾危的印象,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镇北大将军,还有那几封助自己升迁的信件。
他真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私下竟然是如此温和的一个人,一点骄矜之气都没有。
顾危如此大度,那他是不是可以.......
内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陆寅礼忍不住开口,“主公,下官想求大人一件事。”
“但说无妨。”
陆寅礼说话有些断续,“我,我想求主公派几个士兵去虎啸崖底找一下前朝九公主的尸体。”
说到这的时候,陆寅礼声音变得艰涩无比,缓缓将那天的情形说了出来。
“主公,属下认为她一身肝胆,以死明志,不应那样潦草待在崖底。”
陆寅礼说完话,不敢抬头看顾危的眼睛。
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以启齿。
那毕竟是前朝公主,归根结底是顾危的敌人。
顾危会同意吗?
就在陆寅礼忐忑间,青年果断的声音传入他耳畔,宛若天籁。
“当然可以,九公主虽是女子,但亦为人雄。怎么不早说?虎啸崖底多猛兽,不知有没有被分食,我现在就派人去寻找。”
顾危说完话便立刻出了门。
陆寅礼神情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既为九公主尸骨有了着落而开心,又感叹自己遇到了明主。
——
顾危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谢菱双手环胸,站在院子门口。
看见顾危来,她偏过脸去,仰头望天。
“你迟到了半柱香。”
顾危赶紧求饶,将九公主的事说了。
谢菱果然不生气了,紧紧皱眉,十分惋惜。
“皇室中竟然还有如此气魄的女子?她,她怎么就死了?真是可惜了。你派了多少人去寻,一定要安安全全带回来,好好安葬。”
顾危点头,“放心,不会出差错。”
谢菱唏嘘不已。
“那就好,我们赶紧去边境吧,早一日调查出来,思南的百姓就早一日受脱离危险。”
谢菱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会在南诏遇到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