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諲只是说着“你认错人了”,就飞快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忙让车夫往回赶。
下人们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惊慌,也吓坏了,连忙将马车调转,甩开了天明的追随。
在他们身后,陈无双冷冷看着这场闹剧,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諲路上掀开几次帘子,确认天明没有跟上来后,才放心地坐回了车里。
侍女想要为他擦汗,被他伸手制止了。
往常,他很享受被漂亮女孩伺候的感觉,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他们这帮小乞丐在一起厮混久了,无话不说。天明知道它为什么叫小寒。
不止天明,他们一伙十几个人,都知道他的过去。
如果他们给王志夫妇说了,王志夫妇就会知道他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根本是个冒牌货。
那时候他的将来又会怎么样呢?
是会泼他几杯冷茶,将他赶出去。还是像他看见的一个被捉奸的女人一样,被人拿棍子活活打死?
他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也不敢再去城北了。
勋贵圈子纵然无趣,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可总算没有人认得他,也不知道他是个卑劣的冒牌货。
他要活着,他要吃一辈子的冰糖。要锦衣玉食,要荣华富贵。他不要再变成一个乞丐,他不会再变成一个乞丐!
二月底,王諲同永世公主萧玉婉完婚。
谢谟投水被人救起,看见母亲哭得实在可怜。父亲早逝,母亲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又怎么忍心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于是渐渐不再消沉,同族中子弟一道投军去了。
王諲和萧玉婉虽结为夫妻,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因此并不强迫萧玉婉,每日睡在书房里。
萧玉婉听说过他不认得字,知道他每日睡书房是为了自己。也不免唏嘘。
可她终究只认得谢谟作夫君,白日里她和王諲一同奉茶、吃饭,见他模样清瘦,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因此只把他当弟弟看待。有时见他读书颇费力气,还会出言指点。二人竟然就这样夫妻不像夫妻,姐弟不似姐弟地生活起来。
五六月上,又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萧宏在去闽南的路上得病死了,消息送进宫里,圣上虽然顾念几分旧日兄弟情义,到底忘不了他是怎样谋反,又怎样不择手段要杀他。
终究只是让人将他的尸骨葬入祖坟,既不许操办,也不给他上谥号。
萧宏之子萧正则,平日里最受父亲宠爱。父亲失势后他受了牵连,不似先前风光,父子情也渐渐淡去了。
但他母亲侧妃邱氏不知听信了谁的挑唆,认为圣上以仁孝治国,此时若是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必能得圣上喜爱。
萧正则没有什么头脑,竟然信了这样的话,当街恸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表达自己对父亲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