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滟正对着手机后置镜头，将六件裙子挨个展示给视频电话对面的米莉看。
米莉一边看一边骂，短短几分钟内，嘴里飚出几百句不带重样的脏话。
帮苏滟举着手机的秦灿烨听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恨不得把手机丢掉。这一刻，他可以想象，米莉在背后是怎么骂他的。
“宝，游轮的采购员反馈，这些衣服是她在海城的一家买手店里采购的，那家店专门卖不知名的独立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衣服，所以衣服上也没有贴牌。”
苏滟放下手中的裙子，接过秦灿烨手里的手机，将镜头切换到前置镜头，扶着额头说：“宝，你快联系N国的服装工厂，停止生产‘水丰色’新款服装。”
“可是，我们已经把定金付给N国的服装工厂了啊，按照那边的调性，定金一定是不肯退给我们的。”因为心疼钱，米莉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宝贝，N国的服装工厂不久前把定金的比例提高了，那笔定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我们公司本就现金吃紧。”
“如果那些服装生产出来，我们损失的就不只是这一笔钱了。”苏滟面色沉重，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件事情，不只是抄袭我们‘水丰色’的设计、盗版‘水丰色’的服装这么简单。宝，你想想，假设我们按照原计划推出了新品服装，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被诬陷成抄袭其他独立设计师的设计，那么‘水丰色’这一个品牌就毁了。”
听到这些话，坐在沙发上的秦灿烨轻挑了下眉，这个女人能一下子想到这一层，倒也不算傻。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害我们？”米莉喘着粗气叫吼着，反应过来，又‘咦’了一声，“我们的设计稿是怎么泄露的？设计稿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接触到啊。”
“以前我是把设计稿给你，由你扫描后，邮件发给N国的服装工厂。”苏滟边说边整理思路，说话语速缓慢，“而这次，是我扫描设计稿，用邮箱把设计稿发到你的邮箱，再由你把邮件转发给N国的服装工厂。”
苏滟停顿了几秒，“我想，问题就出在我的邮箱上，有人登录了我的邮箱，偷走了设计稿，而我的邮箱密码是我的名字拼音加上身份证后六位数字，公司里知道我身份证号码的人不多，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人是行政、人事部门的人。这个事情，我一会儿和我姐姐说一下，就让她来处理吧。”
“嗯，就交给苏潋姐吧。”米莉换了个话题，“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官宣玉璐璐为‘水丰色’的代言人了，那个时候怎么能没有新款服装。宝贝，你来得及设计新的吗？我们要不就启用之前废弃的那些设计稿。”
米莉刚说完，苏滟立马反驳，“官宣代言人时候推出的新品服装，怎么能用之前我们淘汰掉的设计呢。让Peter把官宣代言人的时间往后推两周，我们抓紧设计新的服装出来。”
说完，她认真地补了一句，“这回，咱们一定把设计稿保护好，不要让别人接触到设计稿。”
米莉点头，“那别用邮箱了，你把纸质设计稿寄到我家里来。”
见苏滟挂了视频电话，秦灿烨忍不住说话，“苏滟，对于服装公司来说，设计稿泄露是大事，你们不去把公司里的内贼找出来吗？”
“找啊。”苏滟没有抬头看他，灵活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点击着，像是在给人发消息，“这种事，由我姐姐来处理就行了，以我姐姐的能力，她很快就能把内贼找出来，而我只管画好设计稿就行。”
秦灿烨看着她，过了片刻，谨慎地问，“苏滟，你为什么不怀疑泄露设计稿的人是米莉或者是你姐姐苏潋？”
苏滟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一心二用地说着话，“我和米莉在艺大读书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她组队参加学校的设计比赛，有人用米莉家里的私事威胁她把我们的设计稿泄露出来。米莉直接把她家里的私事自爆在了学校BBS上，为此她在艺大被人指指点点了四年。威逼利诱对米莉没用，她不会做那些出卖我的事。”
“至于我姐姐苏潋。”苏滟发完了消息，放下手机继续说：“秦灿烨你和陆倜景他们都是在M国的名校读完书，以高大上的姿态回国继承家里的公司。按照我们苏家当时的家底，还有我姐姐苏潋优秀的学习成绩，她也是可以去M国读名校的。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没有出国读书吗？”
苏滟顿了一秒后才说:“那都是因为我，我们的妈妈去世得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照顾我，是她照顾我的衣食住行，参加我的家长会，收拾我闯出来的祸，在爸爸要罚我的时候拦在我跟前。她为了照顾我，主动放弃了M国名校的offer。我姐姐苏潋就像我的半个妈妈，她永远不会伤害我。”
秦灿烨静静地听着，苏滟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那么多的话。即使平时他努力地寻找着话题，苏滟总是淡漠回复他，用只言片语打发他。
苏滟抬头看向秦灿烨，“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姐姐苏潋和米莉，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垂下眼眸，缓了口气继续说：“刚生完‘小叮当’的时候，我一想到你们秦家要把‘小叮当’带走，我整个人就很难受，难受的恨不得带着‘小叮当’一起死。有一天晚上，我给‘小叮当’喂完夜奶，突然就抱着‘小叮当’痛哭，哭完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抱着‘小叮当’走去了阳台……”
听到这句话，秦灿烨扶着她的肩膀手紧了几分，目光流连地看着她，“苏滟……”
苏滟唇角勾着苦笑，重新看向他，“秦灿烨，你知道吗？我当时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是米莉和我姐姐及时的冲过来拉住了我。自那一晚以后，米莉和我姐姐两个人轮流不眠不休地守着我，生怕我再做一些傻事伤害自己和‘小叮当’。”
苏滟停下来，吸了下鼻子，“我后来想，不管怎么样，我还有米莉、还有我姐姐苏潋，我不能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要是我死了，她们该多难过。”
秦灿烨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扣在怀里，声音沙哑，“苏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你受的那些委屈，我一定会弥补你。”
苏滟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心跳声，很轻很柔地喊了一声，“秦灿烨。”
“嗯？”秦灿烨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
苏滟伸手温柔地环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找别的男人，我这辈子都只有你一个男人。”
秦灿烨扶着她的肩膀离开自己的胸膛，表情里带着欣喜，颤着声音确认，“苏滟，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苏滟正视着他，对上他满是眷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