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从红叶跌落,滴在伞上的声响萧萧索索,从中…我得到片刻宁静,但是,什么时候,这里,在这片虚无之地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黄泉踏在海面上,因为认知受限,她只能将脚下这片黑暗无垠的空域称之为海面,而在此之前,只有她一个人来过这里。
「你好?」
随着面前扎着麻花辫的男性转过头来,一种陌生的语言入耳,很奇异的,黄泉听得懂,那是某种很原始,需要身体的骨骼配合着肺部震颤的语言。
“虽然我听得懂,但也许你可以换一种语言跟我交流?”黄泉刚刚完成一场送葬,现在她只记得自己将一群自焚的人送入了他们的极乐。
科洛伯尼思考了一瞬:“你好,与我行于同一命途的独行者,我们未必需要同行,但能够相遇总是不错的,对吧?”
“远方的风景虽看不真切,但一定很美,”黄泉走到在虚空中盘腿而坐的男人身旁站定,二人一起看着海面上露出了一半的巨大黑日,“你也是来这里感慨虚无的照拂的吗?”
“也不算吧,”科洛伯尼低头思考了一下,“我只是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了,于是来这个能看到祂的地方待一会。”
“比起我来,你身上的‘无’似乎更多,”黄泉还是第一次见被虚无笼罩到了如此地步的人,“此生如朝露,身名俱灭……”
科洛伯尼知道自己的状况在别人看来有些不妙,自灭者终将自毁,但祂并不需要担心这一点。
繁育命途能做到的事有很多,比如洗个澡之后就可以短暂的离开那种遗忘状态,或者在父亲和兄长们的怀里睡一会,来自虚无的那种过度保护就会暂时消弭。
更何况,一柄长直刀出现在科洛伯尼背后,这是祂生来就握在手中的刀,由祂自己本体上多余的两根触须形成,这里承载着很多很多记忆。
不仅仅是祂一个人的,还有匹诺康尼的,星核的,星神的,无名客的,逐梦客的,科洛伯尼知道自己的来处,但未来对于祂来说依旧是迷茫的。
“生命本身,就是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片寰宇中最脆弱的东西。”
科洛伯尼站起身,黄泉这才发现,这人的身上全都是湿漉漉的痕迹,这人不会是刚刚才在这片海域里玩水了吧?
不过,父亲这个词勾起了黄泉脑海中残留的一点记忆:“你…并非误触虚无之影,也并非走投无路,穷尽无望之人。”
科洛伯尼扭过头冲着紫色长发的女性笑了笑:“我是繁育令使,是父亲的第七个孩子,诞生于不可知的意外,本应是这片寰宇带给繁育星神绝望的……弃子。”
“成为自灭者,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黄泉言语间带着无尽的哀叹,“你并非孤身一人,为何要走向虚无?”
科洛伯尼的身上突然开始氤氲出漂亮的虹光,这片光辉融在一起逐渐缩小,飘飘忽忽的落在了黄泉手中。
片刻后,虹光散去,一只圆头圆脑的全身上下如同水晶制成的精品装饰物的虫类出现在黄泉眼前。
“我有些困了,每一次洗完澡后都会很困,”科洛伯尼打了个哈欠,也没管黄泉戳弄祂的手指,“至于我为什么要主动走向虚无,嗯,原因有很多。”
黄泉拨弄着手心里外表极其漂亮的小只的虫类,看着祂困倦的将小小的触须搭在自己指甲上,黄泉缓缓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方便说说吗?”紫色长发的女人在原地坐下,“我好像忘了向你介绍自己,黄泉……我的名字,能与你交谈,也算是我无法终止的旅途上难得的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