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完全苏醒的小哑巴就像一条缺水缓死的鱼，机体应激的在床上抽搐扑腾。
余淼淼站在屋里，亲眼看见他无力回天，犹如冬日里放完的烟花，咽了气只剩下冷。
本来当时的植皮技术就没有发展成熟，更遑论小哑巴的创面这般的大。
结果就是他好不容易扛过了身体的排异反应，却没能扛过老师恶意的摧残。
没有了健康皮层的保护，对小哑巴正常的神经、血管都是致命的损伤。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自愿做了这场风险性极大的手术，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余淼淼的眼眶都红了，两只手止不住的发颤。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将手藏在身后。
可一切都躲不过老师的眼睛。
“你心疼了吗？这真像铁树开花一样稀奇。”
“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你的手怎么可以颤抖呢？”
“小淼，这就是我弄死这小子的原因呐～”
老师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有些神经质的说，“还有就是，小哑巴的这台手术超时了！你明明说了三个小时能做完，然后出来陪我吃饭的！”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正当”理由，压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也给余淼淼上了关于人生的第一课，推卸责任。
“你有病吧？我只是想做好这次手术，用心也是我的错吗？”
“是挺用心的，小哑巴身上的缝合口堪称完美！你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吧？”
余淼淼冷笑着，“明知故问？”
“你花了这么多的时间，还是让我发现了一处瑕疵啊！”
“小淼，你怎么能用这种残次品作为你的考核成果呢？！”
原来在她的老师眼里，人与小白鼠无异。
余淼淼第一次感到有些悲哀，心里空落落的。
“老刘说又送来一个全身烧伤的小鬼，这一次是个女孩，说不定你们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之前都怪老师忙着搞科研，让我的小淼患上了恋丑癖，不过没关系啊！”
老师将早已倒空的热水壶随手丢到地上，兴奋的说，“只要你高兴，我可以替你收集各种各样的丑八怪！”
“疯子。”
余淼淼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哑巴，眼里闪过一丝哀伤，“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毁了我的作品。”
“别以为现在随便发个疯就会原谅你。”
“啊～还不能原谅老师吗？”
他笑眯眯的说，“我可是很有诚意呢～”
那些沸水淌过的绷带缠绕着小哑巴纤细的肢体，裸露的、遮掩的，单薄的像纸一样的肌肤散发出离奇的怪味。
“诚意？”
余淼淼捏了捏小哑巴的手，难以想象再过不久，这里的触感将会变得像是一块冰冷的橡皮泥。
一摁一个塌陷。
“那你能告诉我，小哑巴的本名是什么吗？”
她的神情很是平静，似乎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实。
老师很高兴，他早就对余淼淼这些年来护着小哑巴的行为不满。
除掉了这个碍事的小鬼，淼淼这孩子的上升空间是不可估量的。
“你想知道他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呢？”
“我和他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该只给一个无名之碑。”
余淼淼拆掉了他身上多余的绷带，完整的呈现出他黄金比例的躯体。
虽然皮肤的状态出现断层的参差，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可她还是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不不，你不需要这种该死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