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萧然要炸了,两手重重一叉腰,忍了好一会才没有一头朝念真撞上去,压着火气说:“小念真,你是不是剥除七情之后,把脑子也一块儿剥了?”
“师徒结契,结的是同心互助之契——不是卖身契!”
易萧然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凶得要命,念真这时才显得对他重视了一点,回过头看着易萧然,眼里有那么一点茫然,然后说:“可我师父当年废我的时候,也没有跟我商量过。”
易萧然:“……”
易萧然怔住了,一时还真无言以对。
而这时念真一边给韩修换衣服,一边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况且他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似有未尽之言,可是因为没有必要说,于是终究留在了心里。
韩修伤得太重,虽然得到了最好最及时的治疗,但还是昏迷了整整五天。
这期间,他一直在做梦,梦里他回到了百年前,灵桩禁咒施展的那一夜。
那一夜具体是怎么过的,他大抵也是因为不忍,所以没能记得特别清楚,印象中唯一明晰的,是雷炎赤红的头发,和明灿灿的朗笑,然后便是满耳满目的哀嚎与血火。
灵桩禁咒实在是逆天而行,那一咒完全施展出来,便是整整一夜的搏命消耗。
等到天边破晓,有区别于炎火的天光露出来时,这场禁咒才终于彻底结束了,那一刻,纵使是活了三千多年的老狐狸,也仍是疲惫地垂下强撑一夜的手臂,抬头仰天,闭着眼睛,几乎潸然泪下。
之后他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从已经封闭的暗渊缺口往回走。
一路上都是焦黑的废墟,废墟
其中当然有活下来的人,每一个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和灰,一眼望去,鲜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大都是灾劫狂卷过后的惶然惊恐。
韩修走在其中,竟显得并不突兀。因为他比其余的幸存者看上去更狼狈,衣服更破,血色更多,就连往日总如流银一般美丽夺目的长发,也是蒙了灰的,看上去没有一点光泽。
而他走过的时候,不断有人扑到他面前,声嘶力竭地问:
“狐神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何方妖魔作乱啊?”
“我的妻儿全没了,全没了!到底是谁打开了暗渊?到底是谁?!”
韩修怜悯地看着众生,告诉他们,这是全灵洲的灾劫,逝者已矣,能活下来的,便好好活下去吧。
一万人的人命,到底是太重了,神也扛不住。
是他施展了一个上古禁咒,活祭了火灵尊雷炎,再附加一万人的血肉,最后撑住了本该整个陷入暗渊的火灵洲——牺牲太巨大,成果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以至于韩修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而且这场看似公平的生杀中,他还是从一开始就存了私心。
在他预感到大灾劫降临之前,虽然觉得念真足以自保,但还是提前把念真留在了青穹湖上的小世界里,还加了数道庇护法咒,这样一来,纵使外面天塌地陷,他的小徒儿也能毫发无伤。
因着这个小小的私心,当时的狐神便觉得自己更加罪孽深重了。
于是暂时不愿再多看这被灾劫冲刷过的人间,回到青穹湖上的小世界中,打算先逗逗徒儿,养养伤,剩下的,等伤好了再说。
那段日子,狐神大人算是过了一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清闲日子。
虽说修真到了一定境界可辟谷,但是吃不吃还是自己说了算,口腹之欲这一茬,狐神大人一直没亏待自己。
于是小徒弟变着花样地给他找好吃的,青穹湖的鱼被他挨个儿品种抓一遍,煎炸炖烤的各种试吃操作。
于是常有在青穹湖附近路过的人抬头望天,疑惑这荒郊野外,哪来这漫天的香味?
狐神大人人前是个高冷的,人后却是个接地气的,尤其是在徒弟面前,简直是个撒娇任性的小祖宗。
“哎,若是以后吃不着徒儿做的烤鱼,为师可能会哭的。”狐神大人两只爪子抱着徒弟烤的青鳞鱼,边啃边感叹。
对此,小徒弟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笑着回应:“徒儿不会让师父哭的,徒儿会努力修炼,争取活的跟师父一样长,这样就能一直给师父做饭了。”
那时,韩修被感动坏了,捏捏徒弟的脸说:“那得赶紧帮你突破金丹期,入元婴境,最后跟为师一样,踏入化神境才行。”
“嗯,徒儿先谢谢师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