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明月高悬,深蓝色的夜幕上只有几颗星星点缀。
但因为那一轮圆月明亮极了,衬得整个夜空都很干净漂亮。
谢南书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边关的穆云峥。
九尧国早在接到佳和公主死讯时,就已宣布与大奉开战。
这一战,一直打到现在都未停止。
可以看得出来,九尧国誓要为佳和公主讨个公道。
谢南书知道,穆云峥短期内根本回不来。
看着月亮,谢南书在想,穆云峥此刻在干什么呢?
他会不会也在抬头望着月亮?
会不会在军事繁忙之时,也能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自己?
想着想着,谢南书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穆云峥怎么会想起自己来呢?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谢南书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
自己这是有多自不量力,竟然会有这种设想!
自己现在可是在以身抵债呢!
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这是一件既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谢南书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走回了今晚暂住的房间。
一推开房门,他就看到唐七和蒋青大眼儿对小眼儿,互相瞪视着对方。
这是又怎么了?
谢南书一头雾水。
之前唐七在瑾王府养伤时,他也没发现蒋青对唐七有什么成见啊,现在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现在大家都身陷困境,不应该一致对外吗?这两人怎么还内斗上了呢?
“你们两个,今晚还睡不睡了?”谢南书语气平静中透着无奈,“我反正是又困又累,我想睡了。你们两个若是想动手的话,还请出去打。”
说完,谢南书也不管他们两个了,直接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谢南书就听到有人上了另一张床铺。
谢南书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儿,就看到躺到另一张床铺上的人是唐七。
而蒋青则取过多余的被褥打了个地铺,也躺下睡了。
谢南书在心里长出了口气,终于放心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谢南书感觉自己睡得极沉,而且似乎睡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醒过来了,可他的大脑依旧昏昏沉沉,根本睁不开眼睛。
不知又过了多久,谢南书才感觉脑袋好受了一些。
可他仍旧无法睁眼,整个脑子里都迷迷糊糊的。
他感觉自己似乎一直都在移动着,不是在船上,就是在车上。
然后就他就听到了无心的声音:“胡老三,这姓谢的要醒过来了。你配药的本事怎么越来越退步了?”
胡老三的声音响起:“不可能!你可以说我长得越来越丑,但你不能说我的医术退步!”
紧接着,谢南书就感觉有人抓起了自己的手腕,号起了脉。
“不应该呀,我胡老三别的不敢吹牛,我这迷药绝对是这世上药效最好的。”胡老三的声音满是疑惑,“按我下的药量,他应该后天才会苏醒才对啊。”
无心的声音再起:“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所以才对药量的控制失了分寸。”
“绝对不可能!”胡老三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肯定是他的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才让我配的迷药药效大打折扣。”
“你这么说,有点道理。上次在方家商船上,谢南书也是早早就醒了。”无心回忆道。
“所以呀,他这副身体,真的是很神奇。”胡老三啧啧称奇。
谢南书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放回了被子里,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脑袋上一痛。
是胡老三在用银针刺穴。
谢南书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闯入视线的是一间昏暗的房间。
走廊拐角那头的墙壁上应是燃烧着火把,火把淡淡的余光勉强洒落进这个房间,让谢南书略微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间牢房,两面是石墙,两面是婴儿胳膊粗细的铁栏杆。
牢房内空间虽不大,但配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两条长凳。
谢南书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额角。
他仍是觉得脑袋发胀,非常地不舒服。
回忆起在昏迷期间听到的对话,不用细分析,谢南书也知道了,他们这些人是中了胡老三的迷药,全都被抓了。
但他下了床,透过栏杆去看,隔壁的牢房全是空的。
他再屏住呼吸细细去听,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任何呼吸声,这说明他被单独关押起来了。
谢南书又重新坐回到床上。
可能是由于脑袋被胡老三银针刺穴的缘故,谢南书现在觉得脑袋里面有根神经一跳一跳地疼,而且越来越疼。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丹田间的那股真气涌动了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气沉丹田,凝聚内力。
当感觉到丹田里的那股真气听他调遣后,他立刻让这股真气在全身游走,然后冲上了他疼痛的额角。
他也不知道真气都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反正当真气冲上了他的脑袋时,他瞬间感觉到自己额角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于是,他又运转着真气在自己周身经脉游走,并且游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并且浑身充满了干劲。
当头上针刺过的那处穴道再次被真气冲刷,谢南书就觉得自己仿佛突然开了窍,那本他只研习透彻了多半本的武功心法,突然就以画面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而他体内的真气突然暴涨,丹田之处源源不断地生成着真气,形成内力。
那本武功心法还在他的脑海内演示,而他之前背下来了,但还没能参透的后半本心法,此时竟被他顿悟了。
谢南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方才看起来还昏暗至极的牢房,现在竟然能够看得分明。
牢房内的光线当然还是一样的昏暗,是他视物的能力突然变得敏锐而强悍,这才导致他能看清楚这牢房内的每一处,就好像这间牢房此时正处于烈日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谢南书剧烈地喘息了几下,然后就下了床,奔着铁栏杆而去。
他觉得,眼前这些粗壮的栏杆他能拧折。
他这么觉得,也就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