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书又道:“叔婶对我恩重如山,往后,我还待替他们照料好你,照料你一辈子!”
未料宋玉书想得这么深,这么远,宋卿月心头一热,便又感动得噙了两泡泪。
宋玉书自袖中掏出罗帕给她拭了拭眼角,眼神分外温柔道,“卿月,我也是要当爹的人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卿月呆睁着泪眼看他,见他含笑点头又道,“卫菡与我大婚当月便有了身子,大了你肚子里这个足有三月!”
宋卿月泪汪汪的杏眸里惊喜涌动,一把握紧宋玉书的手,急急问:“嫂嫂有了?当真!”
宋玉书心头想憋着喜气脸上却憋不住,嘴角上扬,半羞半喜道:“只卫菡害喜严重,吐得厉害!”
“回头我找女将军,不,找嫂嫂耍上一回,久未见她颇为想念。”
宋卿月喜滋滋又道,“我不吐,倒是即墨江年吐了好些日子。他瞧过郎中,郎中说他害喜!”
打趣的话说完,她便破涕为笑。
宋玉书手上一停,神色带了十分认真,抬眸一憾:“早便闻听若夫妻情深,会一体两应……靖王这是将你爱到了骨子里!”
宋卿月当即敛了喜色,冷嗤道:“他因崔康时的事,今日同我又吵又骂,还爱到骨子里?”
“崔公子?”宋玉书眸子一黯,“他不是年前就回了博陵吗?”
自靖王归来闹婚之后,宋玉书心中颇感歉疚。
左手是于他有恩的惠妃之子-靖西王,右手是于宋卿月有救命之恩的崔康时。
崔公子对宋卿月情真意切,而于杏芳堂那些时日,他亦见宋卿月与靖西王眉目传情,两情相悦……
这碗水,作为宋卿月的表哥,他也端不平,也没那个能耐左右。
宋卿月目光弥散于光影晃动的宫灯上,酸涩直冲眼底,泪如泉涌,伏于几上低声哭起。
察觉异样,宋玉书脸上神色几疑:“为何哭?崔公子怎地了?”
抬起头,宋卿月泪眼恍惚地看他,哽咽道:“他,他……死了!”
一股寒意袭身,宋玉书面上神色被宋卿月口中的消息冰冻,良久他才怔怔问:“发生了何事?”
朝中异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宋玉书于宫中职事自然也知。
但宋玉书并不知晓博陵崔家的事,便向宋卿月细细问起,宋卿月便将年后的事,同他细细讲了。
她从崔康时留书离开时讲起……
讲到即墨江年带人杀去关陇,逼崔康时写放妻书,直讲到她下扬州,亲手将崔家送上绝路。
宋卿月讲了崔康时与靖王在余杭官道上激战,最终死于靖王之手。
还讲了今日,崔康时临终托家奴向宋卿月求助,她与即墨江年生了嫌隙……
宋玉书听得心头震憾,心头痛惜,再也难忍,便也红了眼,泪如泉涌。
且不论崔康时之功过,毕竟,那是于他兄妹二人有恩的恩人啊!
犹记去年隆冬时节,温润如玉的崔家长公子穿着一身玄色貂氅,携一身风雪出现在他的牢房门口。
于牢中,崔康时带着对宋卿月的担忧,带着必救宋卿月性命之危的笃定,说服他签下婚书……
其后与宋卿月大婚前,崔公子数度驾临杏芳堂,与他有过几次抵膝交谈,言辞间满是对宋卿月的怜爱与疼惜。
崔康时金质玉相,言谈温雅,脾性柔和,于宋卿月而言,确属好归属。
只他未料,崔康时看着温柔,暗地竟然与靖西王数度生死相搏。
更未料,那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会犯下这般难饶之罪,自己身死不说,还累阖族入狱。
“宋玉书,我对不起他!”宋卿月哭得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