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康月走向香案落了座,将碧玉福瓜香炉一把推开,望向呆在原地的宋卿月,伸手一引香案对面的坐椅。
回过神,宋卿月腻迟迟挪过去坐下,咬住了唇。
一想到他或已看过,并认出所有人,她杏眸一闪,险些没稳住心神。
崔康月双手抱放于香案上,定定看她,将她的不安看入眼里。
宋卿月紧张地将他的嘴望住,待一开口,果不其然……
“既然你们这帮人是一伙的,为何要装做不认识?”
她狡辩:“我们自京中来,自是怕在扬州遇见歹人,被歹人坑骗!”
“有三品大太监衔首,谁敢坑骗你们?”崔康月不耐烦道,“既要与某下定签单,便先交三万两定金来!”
说完,他拿过一页纸笺,又拖过砚台准备研墨,看样子果真要与她签字画押。
宋卿月伸出手,将他研墨的手轻轻按住,淡淡一笑:“慢着!”
崔康月霍地将手抽走,目光匆匆朝屏风一扫,再往官帽椅上一靠,一言不发看她。
开口前,宋卿月心中没底……
此人周身气韵稳如泰山,一双圆眸敛聚,眼中满是说不出的精明与洞察。
为了虚张声势,她的亦往椅背上一靠,将身子舒展开。
避开此人直视,她指敲扶手道:“想接我的货运,想拿我的定金,掌事人需拿一样东西来换。”
默了一默后,崔康月缓一阖目,似乎耐下了气性,却朗声:“来人,送客!”
“啊?”宋卿月震惊。
尚未回神,两位壮汉冲入,将她粗鲁扯起,又大力往屋外拖。
“哎哎哎,你这人怎地这样?银子不要了?”她扭着头,挣扎着冲崔康月喊。
崔康月抱了双臂,面无表情道:“粮船帮不缺货运单子,犯不上拿东西来换!”
“先放开我,可以商量嘛!”宋卿月无奈。
崔康月一挥手,壮汉松开她退出屋子。
宋卿月恼着脸走回去坐下,她憋了半天大招,却一拳打入软绵绵的云团里。
为缓和气氛,她拉着脸问,“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崔康月眼风凉凉一应,“李福满!”
又冲她一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她便也胡诌了一个同样俗气的名字,“赵喜乐!”
“哼!”崔康月冷冷一哼,意味深长道,“可真够喜乐!”
宋卿月将他莫名其妙的冷淡忽略,拱手正色:“回头,我待要宴请李公子一回,一报李公子赠我药香之恩!”
“宴请便不必了!付一半定金即可!”崔康月不假辞色回正话题。
见寒暄无用,她坦然道:“其实,我向公子要的不过一堆废纸,不值钱。只要公子予我,银子便可给付!”
崔康月睨着她轻声:“说说看!”
她往香几上一凑,凑近崔康月,真诚道:“我想要你们粮船帮近三年的运粮货单。”
“那便告诉我,你想从这些契单上查什么?”崔康月一偏头,目光如炬。
她坦诚道:“还能查什么?也就是看看契单上的运粮数量,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