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营生做,宋卿月便觉自己像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百无聊赖坐于医馆的后院,石凳上放着的《素问》,她是一字也未看进,仅为自证自己并未混日子。
她是个操劳的性子,闲不住。
这一闲,她便不停想即墨江年,想着想着就红了眼,最后还拭上了泪。
忽有风过院,拂凉了脑子,她停下拭泪的罗帕,震惊了眉眼。
好歹她也是个打骂由心的人,怎地变成这副哭哭啼啼,柔肠百结的小儿女模样?
医馆后门处,即墨江年静看海棠树下的宋卿月,默默站了许久。
他身上的绯红圆领直缀长袍,是为庆贺与宋卿月圆房而穿,眼下看来却颇为讽刺。
于宫中时,他得知即墨云台三日后大婚,出宫这一路,他又遇到两波迎亲的队伍。
阖城都在迎亲,谁人都能娶妻,为何偏他不能?
眼前院中,花得雨露又承阳,满树散着鲜灵灵的光。
而坐在花下的宋卿月纤腰如束,时不时以帕拭泪,隐有泣声,听得他满眸痛楚。
于满心满眼的愧疚中,他缓缓走向宋卿月,近到她忽有感应,扭回头来。
四只红红的泪目相对,久久没有挪开。
“卿月……”终究是即墨江年先开了口。
宋卿月轻瞪他一眼,站起身便想往屋子里躲。
她是要与即墨江年过一辈子的,不能由得他这般胡作非为,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即墨江年快走两步,将她的手牵住,低道:“别走!”
她挣着手,捌着脸冷声:“还我香坊,我就不走!”
即墨江年阖了一阖目,实诚道:“张常侍说铺子已售,便是未售,我也不会让你再操持营生!”
宋卿月心头本已缓过对香坊的不舍,闻听他半分愧意也无,霎时又噙了一泡泪瞪他。
即墨江年将她手中的帕子抽走,伸手一面给她拭泪,一面轻声:“我说过要养你的!”
宋卿月推开他的手,哽声道:“幸亏还未嫁你,否则真是做不了自己半分主!你做打算前就不能先同我说说?”
幸亏未嫁他?即墨江年眸色一冷,“我是大皇子,亦是带兵的将军。战事瞬息万变,做事由来当机立断,尚未学会多思多想!”
宋卿月怔然,缓了一口气失笑道:“你是将我看成了敌人,还是视作了你的兵?”
即墨江年定定看她,良久才轻声:“你是我娘子!”
一句错都不认?宋卿月使劲挣手,“未娶未嫁的,谁是你的娘子?”
可于即墨江年手中,她像是一只不自量力的兔子,被他轻轻一带就撞入了他的怀里。
即墨江年搂紧她,恼了眸色幽声:“我们已经圆房了,你就是我的娘子,自当与我同住。”
宋卿月委屈得在他怀里哭出了声,“我讨厌你总是这么蛮横,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我没错!”即墨江年阖目硬声。
没错?宋卿月止泣,抬起脚重重在他脚上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