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观历届观主最得意的,便是观外那片独有的望仙崖。立足崖上,足览旷野之风华,观日月与参辰。
玄都观历届观主最头痛的,亦是观外那片独有的望仙崖。
观是救苦救难的观,崖是风景揽胜的崖,偏却时常有想不开的痴男怨女,来此跳崖寻死。
于是乎,望仙崖两丈之下,便有了一道六丈宽的铁网横贯整个崖底。
铁网经历届观主加密加固,眼下连只兔子都漏不下去,更莫说人。
这事卫菡知晓、卫府府卫知晓、宋卿月得了卫菡通气也知晓,独独宋玉书不知晓。
身触铁网后,铁网震荡不休,宋玉书的身子被颠得有若一粒浮尘,无法自控。
卫菡自崖顶飞下,堪堪落到他身边,不顾铁网震荡,连滚带爬地过来将他抱住。
她冰冷的双手捧住他的脸,埋怨:“你这人看着胆小,却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说跳就跳,想吓死我啊?”
宋玉书看她的目光厌弃,一言不发将其从身上推下,朝铁网边缘爬去。
“我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你说嘛!”卫菡扑去抱住他的腿。
“我穿这么少衣料的女装为你跳舞,就是想证明我身姿可好了!年后我就在学宫仪,学舞技,不过就是想你喜欢我,你至于寻死吗?”
“你不开心,是、是因为我同他们打赌吗?”
卫菡星眸一闪回神,慌忙解释,“那帮王八蛋说你不喜欢我,我不服气,就同他们打了个赌……我错了!”
宋玉书停止挣扎,轻叹一声,凤目幽幽看她。
卫菡被看得星眸一点点泛红,倏地就双手捂脸大哭起来,“你说喜欢宋卿月十多年,我又何尝不是?便是不喜欢我,也不要寻死觅活啊!这也太吓人了,呜……”
宋玉书半跪于她身前,将她捂脸的手拿开,凤眸严肃道:“既然知道吓人,那你还跳?”
卫菡抽抽嗒嗒道:“我心知不会死,可你是真玩命啊!”
“我们非为同道人!”宋玉书松开她的手,神情疲惫,“放过我吧!”
卫菡倾身过来搂住他的腰,将头贴到他胸口,幽幽执拗:“不放!我盯了即墨江年十年,就再厚着脸皮盯你十年,没什么大不了!”
宋玉书霎时僵直了腰身,摊开了双手,艰涩垂睫看怀中丽人,烦恼了脸色。
“女公子尊贵,纵不嫁王侯将相,也当嫁翰林儒门,我就是个给人看病的小郞中……”
卫菡双手从他腰间上移,小心翼翼勾住他的颈子,可怜巴巴泪目道:“我有病,从见你那天就病了,会病一辈子。小郞中,你可愿帮我医治?”
……
宋卿月走到崖边,冲挤在崖边看热闹的府卫淡声:“诸位倒要闲看到何时?”
府卫这才回神,赶忙顺着崖边的铁链滑下,晃晃荡荡爬向二人。
她阖目一叹。
宋玉书说了那么多,卫菡是半字也未听入心里,此女大抵还没长全心眼。
于宋玉书婚事一事,她是有私心的。
彼时的牢狱之灾,于那阴暗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那份连累了宋玉书却法保全他的痛苦和无助,让她体味入魂。
她爱即墨江年,这辈子注定与即墨皇室牵扯不清,而宋玉书因与她的这层关系,难免会被牵扯。
皇室王权之争,轻则伤人损命,重则血流千里……
若她与即墨江年有个一差二误,她希望有人能替她,保得这位柔弱善良的表哥余生安稳。
当朝兵部尚书卫公晁,早年叱咤风云,今昔也不改强劲风头,圣宠无两。
就这么个权势滔天的人物,亲自登门为闺女提亲,谈话间将架子放到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