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珍娘仰头回望他,忽闪着大眼睛,“不带京城里的娘亲一起吗?她会不会哭,会不会想珍娘?”
崔康时长睫轻轻一颤,拿起一个绣球轻轻塞到珍娘手里,“看,这个绣得可漂亮了,你玩这个!”
“公子,”同车的钟裕轻咳一声,“宋娘子那里,可要递去一纸放妻书?”
崔康时将下颔抵上珍娘的头顶,默了良久才道:“容我缓缓!”
他还有一个习惯……
那便是,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东西,纵使后来发现其一无是处,他宁可空放任其蒙尘,也不愿赠施他人!
钟裕眼中神色一伤,安静须臾再问:“开了年公子何时归京,老奴也好提前安排!”
崔康时亲吻上珍娘的小脑袋,淡淡轻声:“暂无归期!以前本公子喜欢谋财,现在看来,谋国似乎也不错……”
说完,他缓缓阖上眼眸——非是不错,只是他没得选!
……
温泉殿内寝榻上,即墨江年已高热两日,还有了惊厥反应,忙坏、吓坏了太医署群医。
即墨承彦坐在内室临窗的木榻上,自顾自地盘弄一盘棋子,细听五位合诊太医禀报即墨江年病情。
“启禀陛下,靖西王连日跪雪又浸温池,以至腠理反复大开,营卫失守,寒气深侵。今日臣等调换药方,用上了大青龙汤,再加针刺,现体温已降。”
即墨承彦不耐烦地一落手中棋子,“也就是说,活了?”
五位躬着身子的太医面面相觑后,有一人应道:“已无性命之虞!”
“他那情形,明日臀杖一百可能承受?”
“这个、这个……”太医们纷纷抬袖拭汗,一人艰难回话,“高热惊厥,加之恶汗大出,损体伤津严重,恐体虚难承。”
即墨承彦蹙紧了眉头,正待开口,忽听明黄色帐幔内,榻上的即墨江年高高低低说起了什么。
五位太医面面相觑后,即墨承彦一挥手,太医们便忙不迭奔入内寝。
“卿月,不要走……”
即墨江年全身上下遍扎银针,他脸色潮红,毫无意识地轻喃,“即墨承彦,我要杀了你!”
如此往复,皆此两句话。
遥遥的,即墨承彦淡问:“此逆子在说什么糊话?”
“没,没,只是无意识的妄语罢了!”太医们再次抬袖拭汗,哪敢传话?
待针刺一毕,太医们收拾好医具,恭敬辞去。
即墨承彦下了木榻负了手,缓步踱进内寝,掀开明黄色帘幔,最后立身于榻前。
见即墨江年神色还算平静,他便俯下身子,替即墨江年脸上一络汗湿的发丝撩至耳后。
孰料,恰听得即墨江年吐字轻轻,“即墨承彦——我想杀了你!”
皇帝的手僵住,须臾一笑,“想轼君?只怕你来不及!”
待要收回手,即墨江年滚烫的手已将他的腕子捏紧。
随之,又缓睁开眼,看他的双眸里杀气横溢。
对上这双因高热而血红的眼眸,即墨承彦缓一扬眉,将他的手轻轻扒掉,道:“这么恨朕?”
“为何要她验身?”即墨江年轻声。
即墨承彦若无其事坐于榻边,温和地替他掖被,“你不爱惜羽毛,但即墨氏爱惜,不验明正身,如何勉去你的污名?再说了,不过一个验身而已,竟至你想轼君?”
即墨江年挣扎着撑起身子,因体虚无力,支撑身子的手抖着厉害。
他凑近即墨承彦,哆嗦着唇道:“我宁可放弃她,宁可不娶她,也容不得她被人那般羞辱!”
即墨承彦站起身,负了手,头也不回道:“你现在放弃也来得及。再说了,朕可没说过,准许你娶她!”
即墨江年霍地抬头,呼吸霎时急促。
他望着那个冷冰冰的背影,咬牙道:“陛下行事,当真是只手遮天,好人全让你当了。”
“你可别得了便宜,就在朕面前卖乖。”即墨承彦略一侧脸,眼风斜觑他,“再说了,朕还需遮天?朕便是上唐国的天!”
即墨江年气极,捂胸剧咳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朕也就问了几句话,便断了崔康时的念想,你当感激朕才是。”
说完,即墨承彦踱出内寝,一面走一面又道,“等你领了罚,朕安排你见一些官家女子,你也老大不小,确实应当娶妻!”
即墨江年大急,挣扎着翻身下榻,孰料全身无力,重重摔下床榻。
他抬起猩红的双眸,冲已走出帘幔的即墨承彦大吼:“你别做梦了,我只娶宋卿月,否则,我便将这条命还你。”
明黄色的帘幔外,即墨承彦缓转回身,鼻中轻嗤一笑:“原你也知命为朕赋?”
即墨江年匍匐于地,勉力撑起上半身,喘着粗气道:“从未稀罕,任你随取随拿!”
即墨承彦缓一阖目,待睁开眼,便缓和了语气:“朕也未说过,不许你娶她呀!”
即墨江年呆滞了脸,愣了眼神。
皇帝转身大步离去,“还真是个犟种!吃好喝好,明日去宫门外领你那一百个板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