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月终于回神,重重冷哼一声,带着气性冲出后院,“噔噔噔”就上了木梯。
回了屋子,宋卿月将自己摔在榻上,双手枕头,忿忿然胸口起伏。
柳无恙果然够警觉,身手也够敏捷,都没回过神,衣袍就被他闪电般抢走。
只是,怨愤未了,她脑中又闪过柳无恙生得奇奇怪怪的肩背。
与晏元良同床共枕五载,也不是没见过晏元良全褪过衣裳,可晏元良肌肤白净而细嫩,盘条柔顺,可谓是弱柳扶风。
她翻了个身,手枕在腮下……须臾恍然大悟!
毕竟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还是个练家子,怎跟那弱质纤纤的读书郎夫君比?
“吱呀”一声,门开了。
柳无恙穿着那袭脏污的紫菂衣袍入了屋子。
宋卿月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撑起身子找话发泄闷气,“怎么,你准备一身衣裳穿数月,洗都不带洗一回?”
柳无恙手拎着水桶,发梢尤滴着水,垂睫自顾,轻声:“你就只给我买过一身衣裳,我拿换什么?”
宋卿月语结。
虽然从里到外给他买过一整套衣物靴袜,但她确实只买过一次。
可她既然不是他娘,又不是她娘子,听他这口气,倒像是怨上了?
她撑起身子,执拗道:“一路上,你睡过的车厢都是汗臭味,醺死个人!我不管,这身衣裳从里到外今夜必须洗了。”
柳无恙没吭声,拎着水桶去盛木桶里她用过的水。
打了满满一桶水拎出,柳无恙看着水桶内黑漆漆的水,轻哂:“你也未必干净,这水都变色了!”
宋卿月涨红了脸,口张了张却无话可说。
她翻身下榻,将自己穿脏的衣物一把抱起就往屋外冲,尴尬一哼:“懒得理你,我浣衣去!”
于后院的浣衣台,她拿澡豆搓洗衣物时,柳无恙也来了。
她懒懒一个侧目,还未看清,柳无恙便道:“不许看!再看剜眼睛。”
可她还是看见了。
迫不得已,柳无恙仅穿了个短短衬裤,光着上半身,神情窘迫地抱着满怀脏衣物。
宋卿月一冷脸,扭回头道:“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但凡我多看你一眼,天打五雷轰!”
“唰唰”地搓了衣裙半天,却见背后的柳无恙无声无息。
想回头又强忍住,她冷道:“怎么,不会是指望我帮你洗吧?别做梦了!”
柳无恙这才将怀里的衣袍放到浣衣台上,讷讷问:“那个,衣服该怎么洗?”
宋卿月忘了将才的毒誓言,扭头就将他瞪住。
“你个流落街头的臭花子,掉地上的饼子都能捡起来吃了,可别跟我说你生于大富之家,十指不沾阳春水!”
柳无恙神色便是一僵。
生了须臾闷气,他从浣衣台下的水桶里取了一瓢水,尽浇到自己的衣物上。
只浣衣台不宽,他便挪步于浣衣台对侧,与宋卿月面对面搓起了衣服。
虽他洗得很是卖力,偏手脚笨拙。
将衣物一通乱揉后,性子不耐,拎起一件湿答答的衣物,在台上便是一通摔打。
宋卿月被他挤得施展不开手脚,还被他溅了满头满脸的水,终忍不住,一把推在他胸口。
“死开!”
一推没推动,她一抬眸瞪他。
怒而再推……掌下肌肤微凉,坚实无比!
她推的哪是人,明明是堵“铜墙铁壁”!
柳无恙低头看着那只撑在胸口的小“爪子”,轻蔑一笑,抬起手就轻轻拍掉。
好男不与女争,放下手中衣物,他大气道:“那待你洗完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