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泽皱眉嘶了一声:“我一早就把票放在了说好的地方,难道她没有找到,不应该呀?”
两人避开人群,悄悄跟了上去。
天已渐暗,电影就要开始了,人几乎都聚集在打谷场,村里路上没有人。
他俩从另外巷口走的,看见人林早早叫了她一声:“钟知青!”
钟惠秋看见他们,先是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才转身看向他们。
知道他们对自己还在这里感到疑问,不等他们问,她自己就直接说了。
“船票我拿到了,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不看他们,抿了下嘴继续说:“我不想走了,毕竟孩子都生了,还是算了吧。”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打开,里面裹着钱,她算好拿出几张毛票递给他们。
“谢谢你们的好意,船票还有在医院你们给我买的饭,钱都还给你们,以后我们就两清了,各走各的路吧。”
林早早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是走是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旁人左右不了,就像当初那么多人劝她,她还是选择嫁到这家一样,是她愿意的。
当初她说要离开,态度很坚决,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看来还是血脉相连,母爱不泯。
可能是同为母亲的缘故,林早早对她是有同情的,只是不会因为同情便会无脑去把她的事往自己身上揽。
她算什么东西能管得了别人家的事?
而且陷在那样的事情中,要是当事人不想着摆脱,就算有人伸手去拉,那也拉不出来她。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被自己丈夫一回二回地打,都选择原谅,只要说了没关系,那就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以至于无数。
但依然不声不响,只会说:“还能怎么样,谁让我命不好呢?忍着忍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更甚的,就算娘家人来接、让回家去都不离开,乱说一些感动自己的话,觉得自己不容易却也非常厉害,很伟大。
殊不知,说的那些感动自己的话,就是在鼓励对方实施暴力,就是在为对方揍你冠上“理所当然”的理由。
所以说,自己说的那些话只能感动自己,旁人除了觉得你不容易,还有就是活该。
钟惠秋是要只感动自己,还是过好日子,一切得先看她自己怎么做。
“钱你自己留着吧,不管怎样手里有点是点,以备不时之需,既然选择留下来,就好好想个法子把日子过好吧。”
“现在不是以前的封建社会,妇女同志要是受到压迫那该说话就得说话。”
“村里妇女会的潘主任人很好的,很有责任心,你家庭有矛盾就找她说说,她会帮你的。”
钟惠秋点头嗯了一声,还是把钱给了他们,“钱我身上还有,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她就转身离开了,进到家里背对着他们关上了门,但没有离开门边,而是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两个人。
刚刚那段对话,怕是在这个世界上,她听到的最后的关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