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黄金大运河。
深冬昼短,午后四点时,太阳已近天边,将天上的云朵染成了一片绮丽的火红色,仿若一片正在燃烧的波涛。
一艘来自东境的巨船正缓缓在运河上排队行驶。
这艘船很特殊,沿河两岸没有拉纤的纤夫,船上也没有设置任何风帆,而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如小山一般的大。
哪怕是最大的木帆船与之相比,也都如猎犬遇到了大象,存在着几乎一个数量级的块头差距。
说是移动的小山,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这船特别的长,足有一百三十米,甲板也特别的宽,足有40多米。
这样的宽度已经超过了运河的容纳极限,但船身下窄上宽,呈倾斜度极大的倒三角形状,于是船底就恰好能通过不到30米宽的运河。
奇特的是,明明船身足有二十多米高,明明是如此的庞然大物,吃水却非常浅,仅有不到4米。
在稍有水运经验的人眼里,就感觉这船不是飘在水上,而是半浮半飞在水面之上。
当这样的巨无霸在运河中一路行驶过去,自然就吸引了无数路人目光。
船上挂满了金边蓝底的风暴旗,说明其是东境风暴公爵的财产。
于是人人都惊羡东境那不可思议的物质财富和术法成就。
巨船最上层的甲板上,东境公主赫雅嘉丽正站在船栏边上,远眺着天边的火云奇观。
扑面而来的寒风全被法术的力量挡在身外,尘世的喧嚣也被巨船的高度完全甩脱,于是就只剩下欣赏美景的悠闲心情。
当然,东境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独行。
她身边站着一群心腹侍女,各个美丽而强大,既有法师也有武士。最强的一個是6级大武士,年仅32,叫莱莉安娜。
侍女外围则站着一群随行的年轻贵族少爷。
少爷们的身份还不低,父亲都是大贵族,不是侯爵就是伯爵,且都是神赐爵位。
其人要么是爵位继承人,要么是家族花重金培养的人才。
他们都是法师,数量足足有十二个,年纪都在30以下,术法成就都是高阶,甚至不乏高阶巅峰,只差一线就突破大师绝壁的绝顶天才。
低于高阶的人,都不好意思站在公主身边。
其中,碎叶城侯爵的次子,高阶巅峰法师奥尔松就在其中。
甚至就站在公主身侧,距离公主不到4米。
欣赏了会美景,赫雅嘉丽回身看向身边随行的年轻贵族法师。
“各位,也坐了三天了,都说说对这艘石化巨船的想法吧?”
她一开口,本有些散漫的贵族少爷们便立即聚起了精神。
奥尔松一直准备着呢,这时轻咳一声,朗声说起来。
“不得不说,使用石化建筑术造船是一个极其天才的想法,而使用引力法术作为船舶的新动力,更是绝妙的主意。”
“两者配合,一下就让造船业摆脱了对巨木、天气的巨大依赖,更极大程度得提升了船舶的体型。”
“我大胆预言,一旦这种石化巨船大幅推广开,我东境的繁荣必定能更上一层,达到其他各境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这番总结非常漂亮。
赫雅嘉丽轻轻拍手称赞,面露淡淡笑意:“奥尔松法师说的非常好,完全说出了我的期待。”
得到夸奖的奥尔松十分兴奋,但依旧不忘奉承:“伟业全都归于公爵大人。”
“伟业?”
赫雅嘉丽摇了摇头。
“只能算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创新,距离伟业可差得远呢。”
“比如建造成本居高不下,行驶成本也高的离谱。可预见的未来里,恐怕难以推广。”
为了开动这艘重达6000多迪温的超级巨船,并使之能通过黄金大运河,船上足足配备了3000个中高阶法师,并消耗大量药水法器,轮流替班,才能保证船身一直悬浮行驶。
而一旦法师法力跟不上了,维持船身悬浮的力量马上就会消失,然后巨船立即就会往下沉,磕破船底,也砸坏这大运河。
成本实在太高太高了,全黄金之地恐怕也只有东境公爵一家能用得起。
事实上,赫雅嘉丽非常不赞同这样的举动,认为这既危险,又浪费。
但这是父亲的意志,她也只能遵从。
另一个贵族少爷开口:“殿下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是从坏东西改出来的......”
话没说完,奥尔松立即轻斥一声:“萨拉斯法师,你何等狂妄,竟敢说石化船是坏东西?!”
萨拉斯法师面色一滞,急忙道歉。
“殿下,请原谅我的失言。我的意思是,这船非常好,但还能更好,只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而已。”
说完,他隐秘看了一眼奥尔松,心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并不意外对方的找茬,因为他是碧波城城主丹铎侯爵的第三子。
而碎叶城和碧波城是邻居,也都居于寒水河河畔,双城因为船运的事发生过不少矛盾,交情很一般,仅维持表面和气罢了。
事实上,前几天,他父亲还因为北境新月领的事和塞拉夫吵了一架。
因为塞拉夫拦了新月领的船,导致碧波城许多客户因为断了货源破了产。
赫雅嘉丽对两人间的暗斗视若无睹,淡淡一笑。
“萨拉斯法师,无须道歉,我理解你的意思,也衷心期盼我东境也能出几个流数大师那般的绝顶天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石化船的动力问题。”
这时,第三个贵族法师,来自白沙城兰利家族的高阶法师尤拉冈,微笑着发表自己看法。
“殿下,我倒认为,现阶段完全可以用风帆和引力配合,顺风时就生帆,风力为主,引力为辅,逆风时就反过来,也能大大降低推广的门槛。”
赫雅嘉丽眼睛微微一亮,高兴点头。
“尤拉冈法师的这个主意,就真正落到了实处,能真正解决问题,非常宝贵。”
尤拉冈心中大喜,但他是个风度翩翩,性情深沉的美男子,心中再高兴,脸上也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