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宇娴熟地发动车子出了车库，开始回忆以前的故事。
我妈第一次带我上门找这个表舅是初二时候的事情，那时他在教育局工作，想托他的关系把我从民族中学转到教学质量公认最好的一中。
老妈带了很多礼物，个子不高的我也帮着拿满了双手。去到他家说明来意，他第一句话是成绩好坏不在于上哪个学校，在天分，在勤奋和个人的努力。
老妈笑着请求他，“个人努力当然重要，但老师的水平和环境影响也必不可少，民中学风不行，孩子自己想上进让我帮他转校，这是正当的要求，我不好拒绝”。
表舅的表情很冷酷，“我自己管教育自己开后门，这要是传出去怎么好听？倘若明宇成绩拔尖那不成问题，很多老师都争着要，可他这种情况我把他送去哪个班？那个班的老师不得认为我和他有仇？”
那时候的我已经能听懂他的意思，碍于老妈祈求的目光还是开口向他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争取赶上落下的进度，请他给我一个机会。
表舅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我至今记得，轻蔑中含着笃定，好像已经看透我未来的人生。
“你既然保证了就回去好好学吧，只要有心，在哪里都能学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老妈还想开口，我却率先开口告辞，转身出了他家。
后来因为这事，老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另外，我们家整整吃了一个月的面条，因为送去的那些礼物花了她几个月的工资。
姜雪绒一手撑在车窗上，心疼地偏头看他，路边的灯光不时洒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透着隐隐的平静。
谢明宇还在说话，“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认为我学习比不上明雪兄妹，也没什么前途可言，纯粹就是浪费他的资源。包括那时候我在乡镇待了几年，家里也想让我去找他，但我偏不，道路千万条，不是只有求他这条路”。
姜雪绒接话道“是的，你做到了，人生的路，每走一步都算数”。
“不错，得知我走出乡镇坐到今天的位置，我表舅可谓是非常惊讶，他以为翻不了身的虫子，最终还是靠自己挪了窝”。
姜雪绒很理解方才他的异常，男孩子的自尊和前途被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轻视了，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别说如今他前路坦荡，就是荆棘丛生他也不定不愿回去找那人。
“老妈也是心急提个醒，你别往心里去”。
说出了心里积压的话，谢明宇面部表情也轻松许多，“你不会觉得我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雪绒莞尔一笑，“要面子并不是什么错，不知自尊的人又哪里来的上进心？人都不自爱，又怎么奢求别人爱你？”
谢明宇轻轻点头，嘴角漫上笑意，若不是他现在在开车，定要奖励性地给她鼓掌。
“记得婚前和你说过的话吗？只要你敢在我身上赌，我必不会让你输。”
姜雪绒歪头轻笑，“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主要不是我说的，就像别人欠我钱我不记得，我欠别人钱我心里门清一样”。
谢明宇很认真，“我并不是随便说说，时间早晚，我一定能靠自己再上一层楼”，
“嗯，我相信你，宇哥的前途没有尽头，就像我爱你永不回头”。
“又在忽悠我”，话虽如此，他脸上却笑得开怀。
姜雪绒拿捏他从来都是得心应手，好话又不要钱，嘴皮子一动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