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摸,黏黏糊糊的,这是头受伤了。
再感知一下,坐起身来。左右看看,光线极其昏暗。
晃晃悠悠站起来,脚下一动,踩到瓷片了。低头再一看,我的天呀!是一盆菊花。这会子花盆碎了,花盆里的泥土飞溅的到处都是。
这是楼上谁家的花盆刚好掉下来了,砸在原主的头上了吧!
这大晚上的,也没人经过。想来原主倒霉的催,就这么没了。
正寻思着,这个点上哪猫着去,看看自己现在到底是谁呢。结果什么响了。
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是手机。
她在身上摸,终于在裤兜里摸出一个来,屏幕一闪一闪的,是‘妈妈’来电。
生疏的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便急促的道:“叫你拿个证件,拿点换洗的衣裳怎么这么半天?你姥姥吐身上了,等着换呢……”
隔着电话,能听见那边有人催促,“叶良秀家属!叶良秀家属!住院手续办好了没有?这是从急救推来的床吗?得家属给人家送回去……”
原来是老人住院了呀!桐桐看了看脚边的包,别的一句没多说,只道:“来了!马上到。”
半夜老人发急症,八成是叫了救护车了。要不然不能从急救那边给病人推床。
那就得了!不用费心问是哪个医院了,她拎着包往出走,走到小区的大路上,朝两边看看,这边稍微明亮点,一段一个路灯。能看见东边有设置的转向标识,那证明小区的车辆是从东边进入的。小区比较老,应该没有地下车库。那那边就有大门。
果然,朝东走了百十米,转过弯来,南边五十米外就是大门。
她走到大门口,看了大门的牌子:京大家属院。
这才摸出电话拨通了120,直接报了这个地址,“……大门朝南开……”省的还有别的大门,“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头上,流血,有过短暂的晕厥……就是我本人,眩晕、恶心、有呕吐感……我就在大门口等着……好的!”
车一停下来,就有一白大褂的大夫下来了,一看这样吓了一跳,扶着就往车上去,“还有哪里不舒服?”
但也看见白大褂上的标识了,胸口有‘京大第一附属医院’的字样。
她拨通手机上那个‘妈妈’的电话,那边急切的道:“住院部七楼,心血管……”
“我在急诊,头被砸破了,你下来取一下……”再想说什么,已然意识昏沉了。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有东西充斥着,像是一幕幕电影闪过。
等睁开眼,左右看看。还是在医院,挂着针呢,这应该是留观室。才一睁开眼,一个护士就过来了,近前了一看,面熟。
果然这人就喊:“醒了?一看是你,吓了我一跳。”
“学姐?”桐桐想起来了,大学社团里的学姐,一起参加过几次活动,认识,“你们实习了?”
是!实习了!庞燕过去将针推快了一些,“缝合了,打的是消炎针。觉得怎么样?”
“行!回头我去找老师说一声。”庞燕将桐桐扶起来,“你也是命大,这要是再高的层上掉下来的,哪里还有命?这半夜,怎么就有花盆下来了。”
“小区野猫多,夜里了,猫到处乱窜。”应该是如此,原主的脑子里有印象,当时听见猫打架的声音了,紧跟着就被砸了。
庞燕就笑:“还不都是你们学院,把实验对象当个宝……这个也喂,那个也喂,喂的野猫泛滥了都。”
桐桐挠头就挠头在,原身是个大学生,学的专业是——动物医学。
这玩意怎么说呢?不是说这个东西不好!其实挺实用的。现代实用,古代更实用。也不是说没有前途,动物医学,往深的研究,并不是跟人类无关。细菌、病毒、瘟疫,这可不分人类还是动物。自来彼此都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
就是单纯的觉得,林阎王搞这个,有点像是老天跟自己开玩笑。
正说着话呢,留观室的门被推开了,同样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庞燕,早饭!”
递进来的是两份,“给学妹也带了一份。”
这姑娘走的时候摆摆手,不忘了叮嘱庞燕:“赶紧的!十分钟后护士长查人。”桐桐就催庞燕:“学姐忙你的吧!我这边不用管。”
庞燕先把早饭放下,急匆匆的出去拎了一卷卫生纸和两瓶矿泉水来,“我上午不一定有空,你还有三瓶针才能挂完……”说着放在边上,然后拉桐桐起来,“走!我先带你上个厕所!要不然忙开了,你这也不方便。”
行吧!打理完了自己,庞燕跑了。一边往嘴里塞早饭,一边急匆匆的跑。
桐桐坐回去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扫了一眼手机。
手机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妈妈的!而后再无一个电话。
一瓶挂完了,两瓶挂完了,三瓶挂完了,都快晌午十一点了,也没见来一个人。桐桐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孩子是父母离异的。母亲白云是艺术学院音乐专业的讲师,父亲林有渠是物理学院的教授,两人婚后第四年,在这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离异了。两人当时有俩孩子,大的是儿子,小的是女儿。
儿子叫林疏寒,小的叫林雨桐。离婚的时候,儿子三岁了,判给了父亲。小的还在襁褓,判给了母亲。
但其实,两个孩子都小。年轻的父母有事业,又都很快的再婚了,两个孩子是不可能跟着父母生活的。
林疏寒跟着爷爷奶奶,而林雨桐跟着姥姥姥爷。
姥爷退休前是京大后勤的会计,姥姥是京大试验场的饲养员,算是职工。都退休了!姥爷去年去世了,只原身跟姥姥生活。
老人家年纪大了,白天就说头疼,常备药都按时服用了,结果半夜里了,疼的睡不着。原身这姑娘睡眠浅,再加上老家属区的房子小,当年职工分的房子就是五十来平的,空间小。卧室门挨着卧室门,老旧的门一响,咯吱吱的,这孩子就醒了。
见还是疼,就知道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先给打了120,陪着到医院检查。情况严重,要住院,这孩子才给白云打了电话。
白云在医院,半夜一点了,这孩子又回家取证件,取换洗的衣裳。下楼来,被到处乱窜的猫给撞到二楼的花盆砸上了。
应该就是二楼,就那一户没有将阳台包裹在室内,那边住着个孤寡的老太太,无儿无女的,也都八十岁的人了。犯不上装修房子,就一直那么着。
倒霉孩子换成了桐桐,搁在这里没人管了。
还有一小瓶就挂完了,摸了摸身上,是带着钱包的。里面还有七百多块钱,想着费用该是够的!不行找庞燕先垫上,回头给人家还上吧。
正思量呢,手机响了。显示是:奶奶!
想起来了,今儿周六,该去奶奶家吃饭的。快到饭点了,还不见人去。老人家打电话过来问了。
脑袋上这伤又瞒不住,她就说了,“还在医院,大概半个小时候之后就能完……”
老太太怒了:“你呆着,哪里也不许去。我就来!”
鲁自华是高工,也退休了,不过单位常不常的就请。老太太平时其实挺忙的!结果挂了电话三十五分钟之后,她准时来了。
一身运动衣,利利索索的,手里还抓着车钥匙,过来一瞧就先问:“你妈呢?”
我姥姥住院呢。
鲁高工没再问白云,改问说:“你爸呢?”问完反应过来了,肯定是没通知。她摸出手机要打,桐桐给拦了,“不要紧,这都能直接出院了。”
出什么院出院?胡闹!
鲁高工还是拿出电话,打给标着‘张院长’的人,“老张呀,在吗?”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往出走。
等鲁高工再进来的时候,哗啦啦来了许多的大夫,这个给瞧,那个给看,又推着她去拍这个片子那个片子,得到的结果都相对乐观。
然后奶奶才出面给办了手续,先回家,隔一天来换一次药就行。
从留观室出来了,鲁高工找出儿子的电话打过去,“林有渠,桐桐受伤了,这个事情白云有没有告诉你?”
林有渠才从实验室出来,跟助手摆摆手,叫他们先去吃饭,这才道:“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看到白云给我打过电话,我的手机带不进实验室的,正说饭点回个电话,还没顾上呢。怎么受伤的?现在怎么样?”
“那这个事情你就要跟白云沟通了,跟你联系不上,就要想办法联系其他人呀!孩子的姥姥病了,她要伺候,这个无可厚非。但是将孩子一个人扔在急诊是什么意思?跟你联系不上,总能跟疏寒联系的上吧?便是疏寒忙,那疏寒自是会安排,看是告诉我跟你爸,还是请个人来照看。这打了电话,打不通就不管,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