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事一定是坏事吗?从二郎个人来说呢,对这种选择持保留态度。但是,从其他方面的影响呢?
四爷跟桐桐说起太|祖的手札,在针对长公主的婚事上,他没单独提女儿的婚事,而是提了诗经。
他说《诗经》的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女之间生了爱慕之心,此不过是正常的,自然而然的事。这该是自由的、也该是美好的。
他说《诗经》中的诗歌出现的那么早,可见那个时候,我们对情感的态度也该是如此了。只是后来,给了情感套上了太多的枷锁。
他说,枷锁分很多种。血缘亲近,不能结为夫妻,这是人伦,是进步,这个枷锁就是好的,就是对的!
情感里该有道德,该有责任,这一层枷锁也是对的,也是好的!
但自唐后,在某些方面的枷锁绑的太紧,且不是非必要的。
四爷将记载下来的东西背给桐桐听,听原话可听的出来,当时太|祖的情绪有些不稳,表态的次序有些混乱。这该是长公主出嫁之前他写下来了。可见,当时他对长公主选的驸马不看好,但因着这样的考量,他没有阻止女儿。
听了这些,桐桐沉默了。太|祖被很多人反对的原因就在这里,很多人会觉得太|祖天马行空。所做的如果不能叫大家理解,不能跟现实的情况结合起来,他其实就是游离在大陈之外的。
但若是皇室打破门第偏见,婚姻以自愿为前提,在符合伦理,在基本没违背大的道德的前提下,接纳这样的婚姻。对民间真的没有积极的影响吗?
而今自己跟四爷是这么想的,那么文昭帝和皇后呢?
一方面,孩子愿意。不能给江山,又不要继承江山,那给他些自由又怎么了呢?
另一方面,真的全是坏处吗?所谓的坏处不都是长辈基于人生经验的担忧吗?
考量到这两点,其实这婚事终是能成的。
真正叫桐桐和四爷觉得不好处理的是,太|祖在有些事上,条理不分明。这个方面碰上了,他又猛不丁的这么一规定。那个方面碰上了,他又那么一规定。
所有的东西都缺乏物质基础和认知基础做地基。
就像是婚姻自由一样,缺乏独立的经济基础,谈何婚姻自由。
桐桐就:“你知道我这半年,感觉最深的是什么?”
桐桐用手一比划,“就像是临时给我送来一个危重的病患。这个病患麻烦的不是病,而是他先被西医大夫重新在身上给动了一边。阑尾切了,缺了一边的肾,大肠小肠上漏洞百出,然后西医大夫给用猪肠缝补了,心脏里被塞进去东西,架桥去了。肺呼吸不畅,插着氧气管。得了乳腺癌,可隆胸还偏放了假体。眼睛看不清了,大夫却先给病人划拉了一个双眼皮,双眼皮并发症了,想给眼睛治都不知先从哪里着手。腿受伤,大夫没给接骨,直接截肢换了义肢……把这么一个被西医大夫治的乱七八糟的病人给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这半年我就是什么感觉。”
大夫不怕病人,最怕被人治坏的病人。
“没有这个西医大夫,这病人早死了。大夫尽力了!”桐桐就道,“可别的大夫就为难了。”
四爷不由的想笑,她这个比方大的很形象,的确,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所以,不能在被眼下这局势裹挟着,继续做那个西医大夫,继续的缝缝补补,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得拿出长策来,按部就班的推进。叫他它自身焕发出生机来,新陈代谢到那老的旧的细胞,彻底得来一个全新的身体。
于是,第二天,四爷和桐桐就不真只专注这么一点地了。文昭帝还得处理国事,四爷就抽空去看看下层官员,不管要干什么,其一,且切症,找问题的根节去。其二,不能损害大部分的利益;其三,得兼顾大部分的利益。
而桐桐呢,自然是跟着四爷的。因着官员们出来都是带着家属的。
在别的时候一次性的想见这么多官眷,可也不大容易。两人顺着一个方向走,先到的是礼部。
跟礼部之间的爱恨情仇呀!中间有隔阂不怕,咱这不是来弥合了吗?
萧蕴拄着锄头在地头,一瞧,那不是太子和储妃又是谁?他才放下锄头要去见礼,结果就见两人绕过去,没打算过来。
萧夫人直起腰来,见自家老爷盯着一个身形格外窈窕的女子的背影瞧,就重重的咳嗽一声:“老爷,还请自重。”
萧蕴点了点夫人:“小声些。叫人听见?”
听见怕什么?您这么看,别人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