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幻术看见了家乡的墓群,里面有索兰和巴雅尔的名字,在吐蕃语中,巴雅尔是永远快乐的意思,我给孩子起的,这让我起了疑心,就趁她占用我身体时打开了这段记忆,才看见边珍给索兰下蛊,迷惑她滚下山坡、随后又把襁褓中的婴儿扔了下去。”
屋外大风狂舞、鬼哭神嚎,都是被边珍怨气招来的恶灵,门框与窗棂“噼里啪啦”作响,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聚集了大片黑雾。
悲剧的结局,总是让人的心情不会太愉快,空气陷入沉静,终究还是小夏先别开了头,“不知该称呼你是丹巴还是贡纳,但我已经没时间跟你闲扯了,其实你们两个都罪该万死。”
话落,她就抬手招来小蛇,想先用它抵挡一阵,然后再用沾鸡血的火盆试试能不能消灭一部分恶灵。
可没成想,丹巴先她一步打开了所有门窗,而黑压压的浊气立即横扑而来,小夏表情巨变,赶紧拔下墙上的短刃护在身前,心想这喇嘛难道还死性不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然……下一瞬,他已经挺身挡在前方,双手合十念出一段佛咒,隐藏在他身后的所有灵魂顷刻而出,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疯狂朝浊气冲过去,两股黑烟立即厮杀在一起。
可就算这些邪灵再勇猛,毕竟数量有限,门外灵体却在不断增加,仿佛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照这样下去,丹巴养的小鬼很快就会被吞噬掉。
小夏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要害她,而是在救她。但寡不敌众,两人没准还会死在这。
“丹巴喇嘛……”
“钟姑娘……”他背对着她,语气如常,一直默默看着眼前的场景,“最后还需你去做件事,到邱宅,把我和边珍最初的元身挖出来,然后想办法毁了那将军的冤魂,一把火烧了宅子,所有邪祟尽可彻底消除,记住,以经涂身,可破咒,以黑血,可辟邪、解阵。”
“什么意思?丹巴……”小夏情绪紧绷,一时间没明白他话的寓意。
“去吧,你会明白的。”之后,他又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就展开双臂,用吐蕃语念诵起经文。
眨眼之势,不管哪股黑雾,都齐齐朝他肉身进攻,却尽数被他吸进自己身体里。
“啊……啊……”他仰头冲天痛苦嚎叫,邪灵将他肉身啃咬的四分五裂,又被他灵魂碎裂时迸发的光辉反噬,转瞬间,两者竟同归于尽了。
小夏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等反应过来,周围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还有一室狼藉,其余痕迹皆已全部消失了,犹如昙花一现,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今……她也终于明白丹巴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边珍死,因为他压根没打算独活!
可对于他们曾经犯下的恶行、做过的恶事,她不打算用多壮烈高尚的词来形容他们。但不得不说,内心仍是不胜唏嘘,丹巴喇嘛毕竟是有悔悟之心的,才会不惜以命相抵,算是临终替自己赎罪了吧。
现在两大恶魔都彻底死绝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出来作乱,那老阿婆一家、六个女孩、惨死的尼姑、包括很多冤死的亡灵,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得到些慰藉,她也完成了当初许下的诺言,一定会替他们揪出真凶、消灭恶人。
压在小夏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消散,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脑海中一时间倒闪过很多词……比如善恶到头终有报、邪不压正、苍天饶过谁、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