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早有预感一样,季子封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他从家出去以后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顺着小夏的台阶下来,最后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而且让她主动示弱一次不容易,万一真闹得太僵,最后岂不是又无法收场?还得是自己反过来去求她。左思右想一番,他决定还是要把眼前的事先办好,没准回来跟她一邀功,俩人就冰释前嫌了。
还好,到了宴会后,梁大人知道他与季鸿庭是父子,便把他们安排在了隔壁桌。
开始季鸿庭没给他好脸,一直把头撇向别处,待他就跟待陌生人一样,可事隔这么久再见面,季子封倒吃了一惊,没想到一项身体硬朗的季鸿庭会变得这般憔悴,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精气神儿,不但面色土灰、眼眶凹陷,人也瘦了一大圈,去端酒杯的手就像没有了水份的枯枝,只剩一层干瘪的皮贴在骨头上。
连慕霖、慕潇都颇为讶异。
季子封咬咬牙,眼神奄奄,表面若无其事看着大家高谈阔论,其实内心已经对身旁的人充满鄙夷。哼!别看他穿着华丽的衣袍道貌岸然坐在那,还顶着个郡公的头衔,实则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可耻的龌龊事?恐怕连心肝都被熏黑了。
拘禁、杀人、炼尸,如今还企图与邪僧勾结谋害君王、干预社稷,但以他现在的身体,只怕有命夺、没命享!
酒宴开始,桌上摆了一道白灼虾仁,他记得娘曾提过,季鸿庭很喜欢这道菜,便忍下气,示意慕霖把菜端过去。
开始季鸿庭还对他的示好还不以为然,但就像小夏说的,只要他抛出橄榄枝,季鸿庭一定会顺坡下驴,倒不是真的有多舍不得他这个儿子,而是觉得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地方,还有些利用价值。
不出所料,片刻后,他就夹了一筷虾仁送进嘴里,某种意义上说,这就相当于接受了他的示好。
后面的慕潇笑了、慕霖笑了,知道他们的计划总算成功了一半,可唯独季子封没笑,依然自顾自听着小曲儿、喝着小酒,因为如此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而今……只祈祷这无聊的酒宴能快点结束。
好不容易到接近尾声的时候,季鸿庭居然主动过来了,问他关于和艳儿郡主的婚事考虑如何了?最近因为身体不适,他才暂且把这件事往后压了压,皇上那里也身体抱恙,所以李太傅每每求见都被劝了回去,李艳儿已经为此对他们父子颇为不满了。
季子封暗笑,瞧瞧……多么迫不及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要着急娶亲呢。但即便是抱着妥协的态度而来,他也故意板起脸,装作跟之前一样不耐的样子,不然转变的太快,难免惹人怀疑,尤其季鸿庭还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若这次让他发现不对,下次再想接近就难了。
脑筋一转,他开始以退为进。
“谁说我要娶她了,仗着自己爹是太傅就目中无人,鬼才要娶这样的女人!”
季鸿庭当然清楚李艳儿是何等品行,但李太傅现在势力正盛,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便开始拿出爹的威严苦口婆心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