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悄悄跟上。
说起来,这种行为似乎十分不好,不过就让春野这么半夜偷偷溜出去不知道去哪了,他也放不下心。
扭头一看,大哥还在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他这种从来不把烦恼忧虑带到睡眠中的特点某种程度上还真是让人羡慕。
估摸着差不多了,千手扉间才离开山洞,正好看到春野樱轻巧地几下跳到悬崖之上的背影。
她没回头,大概是不知道他也追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千手扉间依旧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
*
越往北上,外面的气温就越冷,晚间更是如此。中途路过城镇的时候,她买了加厚的新衣服,此刻即使穿着也依旧时不时打个寒战。
可泛着凉意的空气依旧没办法让她的头脑冷静下来。
每次遇到重大的问题,她总是不由自主地逃避,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又觉得自己再一次变回了那个因为被人说成是‘宽额头’而自卑流泪的春野樱。
那时,她认识了井野。
可是现在井野不在她身边了,也没有人能再像她那样及时地拉她一把。
她不知道应该怎办了。
现在仔细想来,她那个时代很多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都是木叶建成时就初现弥端的。她知道初代目和二代目两位都是好意,或许当初他们建立各种部门、执行各种政策时的意愿是好的,甚至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开创了先河,是了不起的成就。
可人心是复杂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们一样全身心地为村子奉献,也有人在执行这个目标的过程中走了歪路。
许多人的悲剧本可以避免。
她想起那次自己和鸣人闯入了月读世界,在那里,波风与漩涡夫妇并非拯救村子而牺牲的英雄,鸣人终于有了他渴望的家庭。如果能够自己决定人生,那鸣人是会选择经历苦难的童年之后再被大家称为拯救木叶的英雄,还是会选择一开始就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想,大概是后者吧。
但是,自己能对改变其他人的命运负责吗?
她是要站在这个时代冷眼旁观,还是要做些什么?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映衬着她的心情,今夜连月亮都没有从乌云中探出头来,森林中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春野樱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
不用担心找不回去,二代目在山洞四周用查克拉设置了警戒线,如果有外人触碰的话就会自动提醒他。她可以感知到那些微量查克拉,所以不会迷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是仅仅走过了很短的一段距离,余光中突然出现星星点点。
春野樱停下脚步,骤然抬头才发现,她已经被‘星光’所包围了。
河岸的对面,不计其数的萤火虫在夜晚发出点点荧光,像是在呼吸一样起伏着,所有的萤火虫都维持着同样的规律闪烁着光亮,一闪一闪、一片一片,照亮了整条河带。
像是光点组成的波浪。
木叶周围已经很少能见到萤火虫了,而即便偶尔还能再见到一两个,她也早就失去了能驻足观看的心境。
春野樱的唇角微微弯起,她轻巧地跳了下去,离那些光点更近一些。
可是萤火虫们不喜欢她,每次她一伸手,它们就四散开来,在光点编制成的梦幻当中出现一块暗下来的缺口。
多么神奇,多么夺目,令她无端想起有一次她和鸣人都穿着浴衣参加夏日祭,他们手里拿着一蓝一粉写了‘祭’字的团扇,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山上。
往下眺望时,缩小的祭典红灯笼里的黄色烛光,就好像是这样的萤火,只是它们不会一闪一闪如同呼吸一般地发亮。
她多么想和人分享她的心情——春野樱是需要人陪伴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一点,她身边也永远都有人陪伴着。
只要边扭头边叫‘鸣人’,就会有人在身边答应她,期待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只要回头喊‘卡卡西老师’,就会有人放下手里的《亲热天堂》,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只要跑过去说‘井野猪’,就会有人先是佯装生气地‘你干嘛宽额头’,然后再无奈地笑着问她怎么了。
可如今,她茫然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时,却发现身旁一个人都不见了。
“春野。”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蓦然回头时,却发现有人正站在高处。
“春野,你已经走了很远了。”
是二代目。
他没有穿那身显眼的蓝色盔甲,而是只穿着黑色的打底忍者服,不过这并不能帮助他隐匿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他头发的颜色太白了。
春野樱睁大眼睛,吃惊地仰望着他,二代目在高处俯视,石榴红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她。
“扉间先生,为——”
“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就出来看看。”白发男人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她在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