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宁听了两人的话,默然片刻。
两位大夫的顾虑她早已想过千百遍,但事已至此,多思无用。
她抬手,向阿韭示意。
阿韭命人端来两个盘子,盘中分别放着万两银票与失传已久的医书。
雁安宁对两位大夫道:“无论成与不成,答应过的酬劳我会如数奉上,还请两位鼎力配合,即刻验药。”
一时间,整个将军府忙碌起来。
两位大夫住进雁安宁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院中一应事务皆有人看顾,无论大夫找人找药,或是需要别的用具,只需吩咐一声,立刻有人马上送到。
雁安宁安排妥当,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段明月的住处。
段明月就住在雁长空院中,雁安宁深知,雁长空一定早有吩咐,将军府的人才会把她安置在这儿。
早在离京之时,雁安宁便将段明月的遭遇告诉了兄长。
雁长空不会在意段明月是否嫁过人,但段明月身中难解之毒,万一不治身亡,对雁长空而言,得而复失的痛苦将比过去三年更加难熬。
雁安宁不会对兄长的感情之事指手划脚,她只是将事实摆在雁长空面前,未来如何选择,由他自行决定。
眼下,她大概明白雁长空做了怎样的决定。
雁长空与段明月虽未成婚,但他让她住进自己的正房,无疑是在向所有雁家人宣告,段明月会是雁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雁安宁既为两人庆幸,也为两人心疼。
她来到院中,没有进屋,在墙边找了个石墩坐下。
她不忍去看段明月此刻的病容,段明月表现得越平静,她心里越不好受。
她的段姐姐总是这样,明明比谁都辛苦,却还要顾及旁人的心情,一句怨言也不肯说。
可如今,她便是想说,也说不出了。
雁安宁往后一仰,乏力地靠在墙上。
墙上垂了半壁藤萝,北地天凉,藤花已谢,雁安宁这一靠,身后的花枝便扑簌簌地往下掉黄叶。
雁安宁懒得理会,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沉寂。
百里嚣站在院门口,远远看着她,没有上前。
他吩咐随行的私卫:“去找阿韭,让她送些点心过来。”
私卫领命而去。
雁安宁独自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散去胸口的郁气,这才睁眼。
她方才就觉得有人在看她,只是心头发懒不想动,直到这时才发现百里嚣站在门口。
她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热切的笑容,算是对他打过招呼。
她拍掉肩上的枯叶,抖抖裙摆,站起身。
“我让管家收拾了客房,你先去歇着吧,”她来到门前,对百里嚣道,“记得让人给你的伤口换药。”
百里嚣点头:“一会儿阿韭给你送点心,你多少吃些。”
“你放心,”雁安宁道,“我不只会吃点心,该吃的饭菜一顿也不会少。”
“你能这样想最好,”百里嚣道,“还有好几日才能得出结果,你现在是将军府唯一的主人,你可不能倒下。”
“我哪儿有那么脆弱,”雁安宁摇摇头,苦笑了下,“我只是担心我哥。”
在天水城,雁长空得知段明月又毒发了一次,反应出奇冷静。
雁安宁本已做好劝解的准备,见他不置一词,反而不知从何入手。
看着面色平静的兄长,雁安宁只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当她来到梁州,看到病榻上的段明月,忽然明白那股诡异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