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一阵子,身上热乎乎的了,大家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些,才有心思琢磨起正吃着的这餐饭来。
看看手上拿着的比自己巴掌还厚实,带着焦酥底面的贴饼子,再想想六顺说的那些话,大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有些感激之色。
有个应征过几次差役的人感慨地道:“沈姑娘承制的伙食可真不赖。”
“我以前应过好几次征役了,可从未有哪一回,一顿领到过这么多饭菜。”
“这菜闻着香,饼子又厚实,你们饭量如何,我是不知道,反正这么一碗菜两个厚饼子,我肯定能吃饱喽。”
旁边有几个和他一样应过征役的,也都纷纷点头,证明他说的是实话。
大家正嘀咕着,有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小,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瘪了瘪嘴,一下子没忍住,竟然小声地哭起来。
他抽抽嗒嗒地吸着鼻子道:“沈姑娘真是个好人,做这么好的饭菜给咱们,咱们昨天还那样奚落她。”
他身旁就恰巧蹲着个昨天跟着起哄的人。
这人听着有些尴尬,就打岔道:“好人就好人呗,你堂堂男子汉,至于为这个哭嘛。”
那年轻人赶紧用袖子蹭干净脸上的泪,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那位敲锣的大哥说沈姑娘嘱咐咱们,不要喝冷水,我听着这话心里可难受了。”
他长吁一口气,眯起眼睛看着那初升的太阳,喃喃地自言自语:“我想我娘了,我娘在世的时候,一到冬日里,就总这样嘱咐我。”
众人听了这话,不再笑话这个掉眼泪的年轻人。
旁边有与他同村的伙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快别难受了,赶紧吃饭吧,你好好的,你娘才能放心啊。”
大家一时之间被这年轻人触动了情肠,不再说话,开始大口吃起饭来。
等到吃完了,除了有一个大高个念叨了句:“这贴饼子真好吃,要再有两个,我也吃得下。”
大家都觉得这顿饭吃得又饱又暖和。
其中有个老成的道:“我边吃饭边算了笔账,这么一海碗菜加上两个贴饼子,要是一天三顿饭都是这样的菜量,五十文钱可真办不到。”
“沈姑娘这是自己拿钱贴补了啊。”
旁边一人也道:“肯定贴补了,我吃着这菜里有肉味,还吃到一点肉渣渣。”
一说到这,立刻好几个人也点头道:“对对,要只用素油,这菜炖不出这味来。”
“还有这饼子,又喧软又厚实。”
“虽说是杂合面,可是我吃出豆面味来了,这可比只加黍面的杂合面饼子抵饿,可是价钱上也上去了。”
大家一合计,都觉得这样一份饭菜,没有二十五文往上,恐怕做不出来。
算完了账,众人一时都有些愣怔。
有人狐疑着嘀咕道:“没想到还真遇上好人了,肯把伙食费全用在咱们身上,还自己往里贴钱。”
“不应该呀!莫不是她还有其他想头,讨好咱们巴结官府,照顾她家食店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