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哥儿给外祖母见过礼后,就被外祖母牵着手往院子里走,他迈开小腿,边走边偷眼四处观望。
他没见到外祖母之前,就在心里以为外祖母跟祖母贺老夫人差不多,都是端庄威严,住卧都有章法,当然了,外祖母自然是要更慈祥些,见了自己应该是笑的时候更多。
却没想到,外祖母是跟祖母完全不一样的呀。
外祖母一直都是笑眯眯地,似乎是打从心底里地,看到他们母子俩,就能感到快活。
而牵着他的大手也是温暖又柔软的,靠在外祖母身边,就像是沐浴在了阳光下,由内而外,都是暖洋洋的,十分安心。
他跟着外祖母母亲和姐姐一道来到内院正堂。
外祖母的庄院,虽说还没有国公府的一个院子大吧,地砖上没有雕花,柱上也没有彩画,院里也没有奇花异草,可走在里头,只感觉自在随意,就想要无拘无束地说说笑笑。
不过他还没有观察完,就听到他阿娘带着哭腔的声音。
一时把他和姐姐都吓了一跳,愣了下,便也跟着跪到了外祖母跟前。
“母亲,女儿实在不孝!”
眼瞅着林妍娘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自己的膝前,苏大姨一时也是无措,赶紧把这个便宜女儿给扶起来!
诶呀,这可真是!
看原身的这亲闺女,哭得也是怪可怜的。
其实算算,林妍娘也就比自家的苏黑丫大不了几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却生生地在那后院里熬了十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快起来,快起来!你这些年的难处,我这老婆子也是知道的!”
苏大姨把林妍娘扶起来,又赶紧把两个懵懂无知,跟在后头瞎跪的孩子扶起来。
“咱们娘儿们好不容易团圆,正该高兴才是,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老焦,快,快去把我给瑚哥儿和妍娘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焦嬷嬷应了声,喜气洋洋地去捧出了几样礼物。
等她拿礼物的这会儿,苏大姨她们祖孙三代,已经是不知道说起了什么有趣的话,惹得所有人都破涕为笑了。
“珊姐儿,你来给瑚哥儿介绍这几样礼物吧?”
这些个礼物,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给瑚哥的是两样小礼物。
一个也是音乐盒,跟珊姐儿的那个马车音乐盒略有差别,却是个小小圆圆的池塘里游着只小天鹅。
另一个也是只小巧可爱的钟表,造型是颗银蛋,打开边上的机关暗扣,就能看到里头的机械钟表。
当然了,这钟表在当今的大魏朝还没有出现过,应该算是个稀奇之物,因此,苏大姨也给了便宜女儿一只怀表。
这怀表的样式,就中规中矩了。银制的表壳,干净整洁的表盘,用一条长长的银链子系着,无论是挂在腰间,还是系在脖子上当项链,都很不错,可以说兼顾实用与美观了。
瑚哥儿和林妍娘对于这两样物件,自然都是闻所未闻,看着珊姐儿炫技般地拧响音乐盒,又让小钟表走字,还要介绍用途,可不是直瞧得目瞪口呆?
“娘,这般贵重的物件,怎么能给他小孩子家家的玩?还是收回去吧!之前您给的那些,都已经是极好的了,我怕瑚哥儿弄丢了,只叫他看了半日,就都替他收着呢。”
听到林妍娘这话,正眉飞色舞地跟瑚哥儿讲解这两样宝贝的玩法的珊姐儿,不由得一顿,眼中现出心虚。
她房里的这两样宝贝,她可是都放在自己的床头,每天都要把玩一阵才舍得睡觉哩!
虽然苏忠庄头家的三苗跟她玩得好,她也只让三苗听过两回音乐盒,没舍得让三苗上手摸摸哩!
苏大姨摆摆手,“我有好东西,不给你们,那要给谁?你要是不收,那我可就给了你大哥他们家的孩子了啊!”
林妍娘听得哭笑不得。
她大哥比她大了将近十岁,打小大哥就不大搭理她。
虽然大哥倒也没有说过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奈不住他那院里的人都狗眼看人低,日常里总要同她院里的人争这争那的,那下人们也是惯会体察主家的心意的,若是大哥略对她这个妹妹有几分兄妹情,那些个家伙哪敢如此啊!
所以说这般珍稀的物件,要是落到大哥家孩子的手上,那她才不干呢!
“母亲既然这般说了,那我就厚颜收了!”
林妍娘珍惜地将这块银表塞进了袖袋之中,正巧如今天冷,穿的衣袍厚实,塞几块怀表都能塞得下。
而瑚哥儿在跟姐姐学会了玩法之后,也稀罕地将银蛋挂到了脖子上。
小手里捧着那会唱歌的天鹅音乐盒。
苏大姨觉得这话也说了一会儿,就忙着领他们到歇息的院子。
之前她就把珊姐儿安排在隔壁的小院,如今林妍娘来了,正好让他们母子三个住到一起。
“这边的院子是新修的,修得十分仓促,也没来得及做那些装饰,不过住着倒还是方便,你们且先在这儿,若是缺了什么,就同焦嬷嬷说一声就成。”
焦嬷嬷也在一边笑眯眯地,“大姑娘莫要看这院子不大,也没甚花里胡哨的,可是住起来极舒服的,一会儿让珊姐儿领着你们各个屋子里转上一转,就晓得了!”
林妍娘之前进院子的时候,倒也注意到了这院子修得十分简单,看外观,那是完全没法子同伯府比。
心里已是骂了林老大十几遍了,如此不孝,凭什么袭爵呢?
这会儿听到了焦嬷嬷的话,当着亲娘的面儿,那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这院子已经是很不错了,倒也不必再过多费心云云。
可心里呢,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
这么小又不起眼的院子,住起来能有多舒服呢?
却见自家闺女珊姐儿两眼泛光,跃跃欲试。
“是呢!阿娘,阿弟,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官房和盥洗间!”
林妍娘,“……”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