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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纤城的官道上,四周无人,唯有一处气氛紧张。
当日从中山城撤出来的凤卫分出一部分四散追寻姬落的下落,最终,离城五十里的方向将姬落拦下。
发现姬落真的伤得很重,正要直接杀了他的时候不想他却睁开了双眼,用极为虚弱的语气恳求着凤卫,只求见非墨一面。
随后是杀是剐他都没有任何怨言。
凤卫当下也把这消息传了回去,反正他的伤势太重根本不能行走,别的人马被凤卫屠了个干净,随后,才带着姬落换了一个方向,寻了一处民宅让姬落休息保命的同时等着楚容珍的回信。
当楚容珍的回信是让他们保下姬落最后一口的气,让他见非墨一面时,凤卫才连夜向玄鸟氏求助,附近的玄鸟氏出现,小心的吊着姬落的最后一口的气。
只等着能让他见到非墨最后在同。
早上出发,下午时分才来到姬落所在的地方,当姬落看着姬落额上渗出淡淡的冷汗之时他费力的勾起裂开的双唇,轻笑,“墨,你来了?我以为你不再愿意见我了!”
全身都动弹不得,哪怕他用力的伸手,可是四肢都不听他的话,根本抬不起来。
非墨双手背后,静静看着全身包得紧紧却渗出了不少鲜血的姬落,他的身上散发着并不好闻的味道,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之中露出了淡淡的死气。
“有什么事就说!”
非墨没有接近他,而是双手背后远远的看着他,眼中,早已没了任何的情绪。
看着如此的非墨,姬落一声苦笑。
他全身上下能动的或许只有一双眼睛一张嘴了,干渴到冒烟的喉咙发出呼噜的声音,有些怪异,也有些可怜。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苦笑:“也是,我们的关系走到了这种地步,你都恨不得我死,能在我临死前过来一次都是莫大的恩惠了!”
非墨:“……”
知道他不会有什么时候反应,姬落也不等他的回话,而是自己轻轻的说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到最后我想见的不是皇途霸业,不是舒儿,唯独想见见你!”
非墨的双眸微动,眼中的冰寒有了一瞬的冰摇。
透过这个垂死的男人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相处,看到了他们的初次相遇。
现在看来,那时,姬落或许就知道他是龙煞军的突破口在而故意接近吧?、
“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怨不了任何人,说到底还是我自作自受,墨,只是我不甘心,你说我舍弃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一座炎帝空墓?”姬落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询问。
他都不明白这些年来他追求的是什么,好像一直一直追寻着炎帝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炎帝墓。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什么时候也没有得到,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付出了,然而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次重伤醒来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好像终于把自己出给投入了进去,全身上下动弹不得,明明没有伤到命门可是却动弹不得之时他明白了。
他中招了。
毒,蛊,巫术……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种,不能动弹就代表着他的气数尽了。
整个大陆的局势他不是看不明白,从颜恒子毁了他的棋子开始,他的败局就确定了。
只是他不甘放弃,不甘他这么我多年的努力化为流水,明知道成功率极低的情况下他还是想要接着计划进行。
然而进行的过程之中遇到了最大的问题。
钱财。
对,宁国的经济被肆月商会与灵商会控制,根本没有多少的银财供他执行这个毁灭大陆的计划。
最终,把目光放在了炎帝墓上。
如果颜恒子没有毁掉他的棋子他还不会把目光打到炎帝墓之上……可是颜恒子毁了他的必胜之局,不得不把目标放在炎帝墓上……然而最后才发现,这个人目标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一座空墓,什么时候也没有。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抿唇的非墨终于开口了,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姬落的面前,伸手拉开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下,好像打算与他好好谈谈。
非墨的举动好像鼓励到了姬落,满是绷带的脸轻轻的抽动,好像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开始善谈起来。
“从一开始是我的命运,我不得不离开宁国四处埋下棋子,说来也可笑,当初父皇要选一人在大陆行走埋下棋子,我兄弟四人是抓阄的方式选出了我,最小的我什么也不懂就被流放到了这个大陆……以罪人的身份流放到了雪族的附近……在那里遇到了同样以罪人身份被流放着霖娘……”
姬落的双眼陷入了回忆,他正回忆着幼年独自一人被流放到北境的事情。
父皇是故意,他知道那里有虎卫的存在,所以才把他放到那边。
一个孩子是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与霖娘相遇,她也是独自一人,所以收养了差点被雪狼吃掉的我……把我当成她的孩子一样抚养……”姬落的瞪大双眼静静的说着,说着他与霖娘相遇的事情。
而非墨只是静静的听着。
“当任务下来的时候,当要我查炎帝事情的时候,霖娘发现了我的身份……而我却亲手杀了她……”说到这里,姬落的表情有些激动,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好像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我才知道,霖娘把我当成了虎卫的少主来培养,把我当成了她的亲生儿子一样培养……你说可不可笑,明明她才比我大四岁而已……”说着说着,姬落的眼眶红了,他苦涩的笑着。
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事情可能就是成了霖娘的儿子,同意被她收养成为她的儿子。
她的温柔,她的关怀,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消散的心结,梦魇。
每日午夜他能都梦到霖娘一脸是血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时候要杀她……
记忆太过久远他都不记得,唯独记得霖娘在临死前都一直笑着,没有责怪,没有憎恨,只有心疼。
临死前伸手抱住了他,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他还依稀记得霖娘的无声的事话语,唇语之间吐出的几个字。
‘收手吧,否则你的前路暗无天日……’
这是霖娘临终前的声音,他一直一直假装没有听到……一直一直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却能清楚的看见。
可惜,一切都迟了。
“我不是霖娘,不会无条件的原谅你,可是我给过你三次机会……”非墨静静的看着他,十分平静的说着:“给了你三次机会,可你一次都没要!”
“是啊……”听到非墨的声音让姬落笑了,好像终于愿意跟他聊天一样,他满足的眯起了双眼,费力的张开双唇虚弱道:“以你的武功来说想杀我并不难,可是你与楚容珍都容允我到了现在,所以我能清楚的知道你们手下留情了!”
如果没有手下留情的话,以楚容珍与非墨那果决狠辣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
他十分清楚的明白。
“你们给我了回头的机会,不止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可是我没有一次握在手中,而是把你们给予的机会当成了反刺到你们心脏的刀……”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非墨双膝交叠,手随意的放到了膝上,他淡淡的看着开始慢慢吐血的姬落,眯眼:“你没有了机会,这次你不死我也会亲手杀了你,不比上次,这次会亲自确认你的死亡!”
“呵呵呵……我就说你怎么会过来的,原来是这样……”
姬落低低的笑着,他的口中鲜血也慢慢的多了起来,每说一句话鲜血就不停流出来……
他感受到连说话都费力起来……
皇陵之中,他的身体早就破破烂烂,身上骨头断裂,粉碎性骨折,内脏损伤……
原本就是活下去的身体让他硬生生的撑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到了极限。
“纳兰清说的事情我刚刚知道了,如果事情被证实,那我这一生还真是个笑话……不,我龙真旧部这三百年来都是笑话!”姬落苦涩的笑容越来越盛,随后,他哀求的看着非墨,“墨,不管真相如何,答应我一个要求……”
非墨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
“答……答应我……我这一脉……一个不留……”
本以为是什么要求,没想到却是请求别人屠尽自己血脉的要求,当真让人惊讶。
非墨的表情有些动容,他抿着唇眯起双眼,表情冷冽,“什么意思?”
姬落的眼角也渗出了鲜血,他无力的转动着双眼,十分费力的瞪大双眼,表情也格外的激动,“龙真三百年来一直意图复仇……主和派想要复国以求一方平安,唯有主战派三百年来野外心从未杜绝过……我死后……杀了我所属的一派所有人……不能让这种轮回再传给后人……我姬落一生因为夙命而失去一切,不能再让这种无止尽的轮回接下去……只有一脉屠杀,血脉消失……才能……平熄……”
姬落的双眼无神,隐隐的,好像失去了光彩。
“对……不起……墨……你……依旧……是我的……挚友……一辈……子……”
当所有的光彩失去这时,姬落的气息也当着非墨的面消失。
非墨的手有些颤抖,他轻轻的探着姬落气息,直到确认是真的全部消失之时才红了双眼。
一辈子挚友么?
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他亲手所杀的挚友之外,姬落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如果没有珍儿的所在,他也会加入姬落的阵营为龙真效力,毁灭这个大陆也有可能。
因为珍儿的存在,因为有了爱人……说到底,是他先抛弃了这个挚友了。
在他非墨的心中没有对错,没有正与邪,什么也没有。
只有重要与不重要。
如果珍儿不曾出现,如果珍儿与姬落不是对立的,如果……
没有如果。
因为珍儿出现了,因为珍儿就是与姬落是对立的,所以他站在了姬落的对立面。
挚友与爱人,他选择了爱人。
或许谈不上谁背叛谁,姬落从一开始终怀着异心接着自已,而自己在面对爱人与挚友的决择时选择了爱人……
大家都在互相背叛。
伸手,轻轻的抚着姬落的双眼,合上了他的双眼,非墨的表情沉痛。
走到这一步都不是谁的错,只是大家的选择不同罢了。
伸手,抱起了姬落的尸体,非墨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想他的尸体送到某个理想的地方。
曾经,他们交谈过的最理想的墓地所在。
京城之中,楚容珍则是什么时候也不理的逗着孩子,平时一双儿女都是在沉睡,眼眼基本上还没怎么睁开,自然也看不到两个小宝宝眨眼之中的模样。
养了几天,比平时要好看许多。
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全身皱着皮,好像小老头一样。
小雪的身体较弱,一般都不会带她出来散散步,而今日则是天气不错温暖也高,所以才短时间的抱出来晒晒。
一大群人就围在妹妹的身边不停的傻笑着,那做为哥哥的小黑被冷落,当下哭了起来……
“哟,小二哭了,是不是尿了?”哭声终于吸引了楚王妃的注意力,她回头,看到零手中的小黑哭得十分大声的时候立马就跑了过去,伸手,抱起了他轻轻的哄着。
“尿了,本王看看?”楚老王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他伸手从楚王妃的手中抱过孩子,直接高举查看……
突然,小黑尿了。
尿了楚老王爷一脸……
四周,一片死寂。
楚老王爷伸手摸了一脸的尿,他黑着脸,把孩子扔到了楚王妃的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父王,童子尿僻邪,好症兆!”楚王爷呵呵一笑,冲着楚老王爷的背影大声的说着,丝毫不在意楚老王爷在离开的时候投回来的一个白眼。
四周,众人都笑了起来。
“珍儿,妹妹长大后估计跟你一模一样,你瞧瞧她的眼睫毛……”盯着非颜那细毛的眼睫毛,曲长安有些羡慕的伸长了脖子。
“这么小哪能知道什么?”楚容珍不在意的笑了笑,她回头看着曲长安的肚子,“你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平时要小心点!”
“嗯,我知道的,府里早就做好待产的准备了!”曲长安点头,她微微一笑,随后,小心的伸手戳了戳非颜的脸,滑嫩让人嫉妒的触感让她惊呼。
“对了珍儿,沉王去哪了?”楚王妃看了四周半天都没有发现非墨的身影,当下有些好奇了。
平时像是盯犯人一样盯着珍儿,怎么今日不见的踪影?
“墨有些事情要处理地,估计要离开两天左右吧,母妃找他有事?”楚容珍想了一下,去花纤城最多半日期的时间,处理姬落的事情之后再回来,总共估计两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没事,就是问问!”楚王妃摇了摇头,她与楚王爷对视一眼,随后两人微微一笑。
“夙夙,你能不能看到小黑跟妹妹的命道?”一边好奇探头的舒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柔柔的肉团,好像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了一边坐着紧盯着她的夙。
夙现在是完全眯了非墨的后尘,看到楚容珍因为意外而差点死去的事情之后他对舒儿的盯梢也露骨了许多。
舒儿去哪,身后,一定会有他这么一个尾巴,甩都甩不掉。
夙一手拿起端杯与凌凉下着棋,而凌凉也是一个护妻狂魔,同样被被楚容珍的事情吓到,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在曲长安的身上,也慢慢的朝着非墨这护妻狂魔的身体接近。
他与夙好像达成了一个特殊的联盟。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下着棋,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睛才会放松一会从各自的妻子身上转移开来。
听到舒儿的话,两人的抬头。
夙迎着所有人的打量静静道:“龙非焱出生之时,一颗新的星辰出现了,是紫薇星!”
所有人一惊,却有些不解。
“帝星?”楚容珍有些好奇。
“帝星有很多种,比如帝星,比如麒麟星,比如天魔星……这些星辰其实都是帝星,不过与紫薇星不同,紫薇星真正的帝星,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真正有真龙之气护体的帝王,天下的霸主!”
夙的表情很淡,他也有些不明白。
紫薇星刚刚出生可是光茫却十分的明亮,周围星辰被浓雾遮掩,可是浓雾之中他却看到了极为明亮的星辰与紫薇星相呼应。
是他儿子的命星。
被云雾笼罩他一次都没有看清过,只能模糊知道他儿子的命星在何方。
在龙非焱出世之时,他儿子的命星闪烁,与从相呼应……
隐隐的,还有别的星辰出来。
那是乱世到来的征兆。
在他们儿子这一辈,或者孙子一辈,天下会迎来战乱,各国争霸,天下强豪齐出……
乱世的开始也是统一的开始。
不知道那个乱世由谁主开始,又由谁而结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