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君给她写的最后一封信,便是直言要上战场了。
兰清雅落下一子在棋盘上:“有意思。”
对面的人随即也落下一子:“什么有意思?”
是个中年妇人,语气甚是熟稔。
兰清雅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那个女帝。”
中年妇人嘿嘿一笑:“她确实挺能折腾的。”
兰清雅:“三师兄,你来便来了,为什么非要说是我乡下的乳母?”
“如此才能和你待在后院啊,若是小厮,家丁,总不能时时看到你,出事不能及时商量。那和我在外面晃荡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乳母,你变个眉清目秀的总可以吧?这是什么风格?”
三角眼,黑炭眉,蒜头鼻子,外加一颗媒婆痣。
兰清雅从不以貌取人,但这张脸加上姬无殇那欠抽的性格,简直了。
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削他一顿。
“我也不想来,这不是跟着你能省点饭钱嘛。”
“嗤...”兰清雅冷笑出声,“出息。”
“我不管,反正我自己在外面像个孤儿一样,我要跟你在一处!”他扭着身子撒娇。
兰清雅捂住眼睛:“你你你...住手!”
这一仗打得异常艰难。
如今云苍国富民强,对于这种持久的战役可以维持供给。
前线的将领表现得十分顽强英勇,还将计就计地灭杀了三波分成小队绕到后方,企图烧毁粮草的敌军。
战事吃紧,前线的军情也要保密,兰清雅与沈翊君如今一年只能通两次信。
最后一次回信,是她鼓励他,做他擅长的事。
后来沈翊君再来信,她没有回过。
姬无殇不解:“为什么不回他?”
兰清雅:“你是不是忘了,我此行不是给他做幕僚,是要他对我动情的。”
“哟,难得,你这浆糊一样的脑子还记着呢。”
兰清雅觉得自己有充分理由打他一顿。
“他如今已经十五了。可我在他印象中,还只是那个十一岁的小丫头。”
她掐指算了算:“云苍女帝是天命之女,这场仗还会再拖两年,但终究会是她赢。”
“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就算我给他回信,不超过两次,也会彻底中断联络。”
“除非走官邮。”
可现在是战时,尤其是送往前线的信件更加敏感。
官邮会将你的信拆开,逐字研读,确认没有问题才会放行。
兰清雅讨厌这种形式,却也知道是无可奈何之举。
“所以啊,不如和他保持距离,让他与脑海中那个小女孩渐行渐远,再见到我时,才能避免他将我当做妹妹。”
“到时沈翊君十七岁班师回朝,我也十六了。”
十六,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
姬无殇对她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行了,别有道理了,陪我去书斋。”
姬无殇立即苦大仇深:“又要去书斋啊。”
“买完书带你去喝酒。”
“好嘞,小姐请,小姐慢点,小心摔到。”
兰清雅:“这石板路也会摔到我吗?”
“小姐身子金贵,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三师兄,你真的是够了。”
姬无殇:“我不是够了,我是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