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咬牙切齿的:“楚、应、枕。”
他一字一句的,像是想要把面前的人嚼碎了,吞食入腹。
楚应枕看着他,昔日高高在上踩在他身上的人如今正一脸灰败的跪坐在地,他却没什么痛快的感觉。
成王败寇,今日跌下来的是他,昔日也许就会是自己。
早在清远侯与他被打发到青州做事时,他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是啊,成王败寇,帝王家的血脉珍贵,可流出的血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艳红,带着些惹人厌烦的咸腥,他轻吐一口气,突然觉得无聊极了。
若不是他被逼得狠了,也许他便不会再如此做事,更高的地位代表更高的责任,如果被派遣到青州一事他还能忍的话,那梁洲的百姓被舍弃之时,他便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眼神毫无波澜,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道:“其一,你联合这个道士,祸乱君心,陛下糊涂,以梁洲以至于梁洲的百姓们当做交易,弃梁洲的百姓们于不顾。”
“其二,你命这道士在熏香里加入了带有毒性的药物,使陛下身体愈发虚弱。”
他挑起剑尖,直指三皇子:“三殿下,你可知罪?”
三皇子垂着头沉默不语,官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更惹得他心烦。
与心烦相比,更多的是肩膀传来的疼痛,他的唇色因失血过多开始变得苍白,天空响起一道闷雷的声音,楚应枕不等他作答,吩咐道:“把他关起来,请陛下定夺。”
三皇子被拖着离开了,跟在他身边的禁军们也缴了械,丞相见大势已定,松了口气,与楚应枕行了一礼:“多谢世子,敢问世子,我们的家眷...”
“丞相放心,自然是被我的人救了出去。”
这下官员们都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开口,就听附近传来一道敲钟声,随即是第二道...第三道。
众人的身体均是僵硬,古来今往只有皇帝驾崩才会敲钟三声,他们俱是面色冷凝,也顾不得家眷,急忙朝着养心殿内赶。
约莫两刻钟前,皇帝亲眼看着三皇子踹门嚣张的离开,他呼吸几近于无,看着床幔思考之前所为究竟为何。
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悔意,他极少培养心腹,一直固执的认为君臣有别,自从他登基以来,对身边要好之人也渐渐疏远了。
最典型的人,当属清远侯。
还记得两人一起征战沙场,他描述起以后的盛世江山时,那时还年轻的清远侯认真的对着自己道:“您必定是个仁君。”
可事实上,他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之后,便不再是明君,他逐渐疏远清远侯,害怕他嫉恨自己,嫉恨明明这天下是两人共同打下来的,可坐这个位置的人却是他。
朦胧之间,皇帝好似见到了昔日的好友,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目光里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思。
皇帝用力的眨了眨眼,好似在确定面前的一切是不是幻觉,忽然有气无力的发出了声音:“你也老了。”
清远侯无奈的笑:“陛下是否忘了,我们同岁,您老了,臣自然也会老。”
可清远侯的状态要比皇帝好上很多,他没有如皇帝一般,身边都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殚精竭虑的处理国事,也没有绷紧了神经提防身边之人,更没有想要他性命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