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州到京城,再从京城调动踏白军到梁洲,足足多用了十几天的时间,若是皇帝当初当机立断派了朝廷的兵过来,钱将军早就将那群蛮夷打得落荒而逃了。
一旦在踏白军没有赶到的时候蛮夷进犯,梁洲失守,皇帝一定会把这份责任算到楚应枕还有踏白军的身上。
说到底,皇帝只在乎利益,但并不在乎梁洲的百姓,但还好楚应枕带着踏白军赶到了,他千里迢迢的来到了这里,第一件事就是调动踏白军去到梁洲的边界加固防线,钱将军心里欣慰,又觉得怜惜,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儿子的名声不太好,他原本半信半疑,如今那些谣言却不攻自破。
他也明白了楚应枕的用意,他只能平庸,否则受难的将会是整个清远侯府。
内心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又不动声色的被他压了下去。
楚应枕离开之后黎宁松了口气,刚才的氛围太奇怪,她总是多想自己会不会暴露了些什么。
入夜,月色在乌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梁军的营地里灯火通明,每隔几步就有一处亮光,士兵们巡逻时的脚步声让人心中莫名的有安全感。
楚应枕还没有回来,黎宁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之后就不再等他,她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催眠过自己是个男子了,就算与楚应枕同床心里也没有什么波澜,她只占了一小半的地方,想着白日里楚应枕的怪异,想着想着就被困意裹挟,睡了过去。
楚应枕回来的时候已至丑时,他看到在床上平静呼吸的人动作一滞,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他脱衣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黎宁觉察了,她不知道楚应枕什么时候回来,帐篷里面留了根蜡烛,此刻在昏黄的光线下,黎宁的发丝凌乱,兴许是睡得热了,黏腻的粘在了额头上,让她觉得有些痒。
黎宁抬手将额头上的发丝拂开,嘟囔道:“你回来了啊...好晚。”
说罢又睡了过去。
她没有用尊称,但楚应枕没有在意这个,见到这样的黎宁他心中泛起一丝柔软,虽知道黎宁已经睡了过去,但他还是轻轻应了声:“嗯,回来了。”
他拿着外袍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带着一身湿气的回来,待身上的体温回暖了一些,他才合衣躺在了床上。
营地没有足够的热水,刚刚用凉水沐浴过后的身体还是带着凉气,黎宁正好睡的有些热,下意识的转了个身,将脸贴在了楚应枕的手臂上。
唔...凉快多了。
楚应枕身形一僵,他将手抬了起来,正准备推开黎宁叫她好好睡。
只有翠花知道楚应枕的一个小习惯,他睡觉从不喜身旁有人,饶是翠花在楚应枕睡觉的时候也只能在外间。
床足够大,楚应枕原来想着挤挤也不是问题,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是为了防备,可黎宁...楚应枕不知道,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也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为何。
可他还是把她留了下来,为了自己脑中闪过的,黎宁也许是个女子的想法,不想让翠花冒犯了她,把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是相信黎宁的,没有缘由。
楚应枕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两秒,而后他轻轻挪动身体,让自己以环抱的姿势把手虚虚的搭在她的腰上。
他喟叹一声,心里有些淡淡的痒。
他认真的用眼神描摹起了黎宁的脸,想起黎宁很久之前搪塞过他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