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看蕙兰一眼,迟疑片刻,朗声道:“停下歇息,待会走另路,免碰面!”
陈同应着,令侍卫止步,原地休息。
车夫勒住缰绳,停车。
蕙兰撩开帷幔,赏郊野春景。
此时,蕙兰忽见,邓家马车中,跳下一人。
那人跌倒,迅速爬起,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向后奔来。
正是邓蕙梅!她潦草短发,迎风更乱。
邓百川闻声,急掉转马头,呵斥追赶。
邓蕙梅却置若罔闻,拼命跑,口中悲怆呼喊:“皇上,皇上……”
蕙兰震惊至极,“姐姐她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她内心实则坦然,毕竟所有真相已然大白。此时此刻,无论姐姐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再掀起任何波澜。
不多时,邓蕙梅便疾驰而来。
她全然不顾侍卫的阻拦,扑通一声跪地,扯着嗓子,苦苦哀求:“皇上,臣妾只求见您一面……臣妾有话想对您说!”
慕容复拨开侍卫,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露厌恶之情:“见朕……你还有何颜面来见朕?你竟敢妄称臣妾!”
她仰头,泣不成声地说道:“听爹爹所言,您……已然知晓了一切,您知道……她才是邓蕙兰……”
说着,她伸手,颤巍巍地指向马车里的蕙兰。
慕容复脸色阴沉,语带讥讽:“没错,朕早就知晓。昨夜,朕已决定,晋她为贵妃,赐号兰,待朕从江南归来,便会昭告天下!”
邓蕙梅的哭声戛然而止,满脸写着不甘与悲愤,高喊道:“为何……她是冒名顶替臣妾的,她……她犯下了欺君之罪!”
慕容复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冰冷刺骨:“冒名顶替?你应该清楚,朕最初就想让她入宫选秀,只因数她即将定亲,而你又恳求父母,愿成全妹妹,故朕才应允……
她从未是你的替身,是朕,因你与她有着相同的面容,在无望之下,才将你视作她来宠爱……”
邓蕙梅如遭雷击,半晌后,疯狂地摇头,嘴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为何?”
慕容复转头凝视蕙兰,目光移向远处小山岗,沉缓言道:“只因十二年前,兰儿曾救朕一命……六年前,朕初见她,便心生爱慕。”
慕容复所言,不仅邓蕙梅惊愕,蕙兰及随后赶来的邓百川夫妇,亦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十二年前,我救过皇上?六年前,他见过我?”
“这怎么可能?!”
“十二年前,我仅六岁,怎能救十七岁的皇上?”
“六年前,皇上于何处见我,为何我毫无印象?”
见众人皆是满脸狐疑,慕容复微微一笑,解下腰间香囊,缓取出一枚玉珏。
他手持玉珏五彩绳,将玉珏悬于蕙兰眼前,轻声问道:“你……可识得此物?”
那玉珏在蕙兰眼前轻轻摇晃。
她定睛观瞧,刹那间,心提至嗓子眼。
“怎如此熟悉?”
此乃一枚翠玉雕成的月牙形玉珏,通体温润,玉珏之上,雕有一朵小巧兰花……正是蕙兰。蕙兰轻捂双唇,“此物……怎会在皇上手中?”
她正欲开口询问,站在邓百川身旁的邓夫人,已然失声惊叫:“兰儿,此非你之玉珏乎?你与梅儿降生后,你爹爹特意寻京城琢玉高手,为你二人各琢一枚玉珏,隐蕴你们名字……后来,你那枚遗失了。”
她蹙紧眉头,片刻后,又舒展开来:“想起来了,就是娘第一次带你们回外祖家省亲时,在去往江南的路上,你把它给弄丢了,娘当时还责怪了你一通……”
蕙兰心跳加速,不禁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小山岗。
沿着这条路拐上去,很快就到了。
仲春之际,山岗上那片杜梨树林,洁白的花朵正盛开,而青草才刚长出,尚未铺满整个山岗。
然而,十二年前的初夏,那里却是草木繁茂,足以藏身。
邓蕙梅却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怪声怪气地对邓夫人说:“娘,我想起来了,这玉珏,可不是兰儿弄丢的,是她故意扔掉的……她当时还求我替她保密,这么多年过去,我差点都忘了……现在想想,真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啊,兰儿从小就喜欢装模作样,满口谎言……”
说着,她得意地看着慕容复,滔滔不绝地说道:“皇上,这枚玉珏,是兰儿扔出去砸一个猎人的……不知道怎么到了您手里,您肯定是误会了,要么就是她骗了您……她绝不可能救您!”
随着邓蕙梅的叙述,记忆的大门仿佛被一只手缓缓推开,透出一丝光亮。
久远的往事,逐渐浮现。
蕙兰的眼前,不断闪过当时的场景:童年的姐妹、途中的歇息、正午的杜梨树林、活泼的野兔、戴着树叶帽的猎人、被她抛出的玉珏……
六岁那年的初夏,蕙兰和蕙梅,随母亲回江南外祖家探亲。
正午时分,她们一行人走到这个小山岗上,邓夫人见杜梨树林满是绿荫,便提议停下来休息。
当时,车夫将马车停在林边的阴凉处,家丁们也都就地停歇,或坐或躺。
蕙兰和蕙梅,自然不愿和邓夫人一起在马车里午睡,便跑下去,钻进了林中。
随行的嬷嬷呼喊着,试图阻止她们乱跑,二人却不以为意,嬉笑着跑开了。
午间的杜梨树林,宁静祥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淡淡清凉。
蚂蚱在草丛中跳跃,鸟儿在枝头鸣叫。
而后,蕙兰和蕙梅意外地发现了一只野兔。
那是一只灰色的野兔,长耳大眼,眼珠乌黑,机警地四处张望,不时用前爪搔抓身体,模样憨态可掬。
常年深居闺中的女孩,何曾见过如此鲜活的动物。两姐妹满心欢喜,屏住呼吸,趴在林间草地,静静凝视着野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