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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祖母,孙儿身上痒得厉害(1 / 2)

火光映照下,那清俊儒雅的面容,身着藏蓝色衣袍的身影,以及放在脚边的棕红色药箱,不是温秋实还能是谁?

“他疯了吗?身为太医,竟敢在宫中烧纸!”蕙兰惊讶之余更是焦急万分。

听闻不远处已有巡逻的侍卫朝这边走来,蕙兰赶忙派思冰前去,让她设法引走侍卫。

就在火光渐暗之际,温秋实抬起头,与蕙兰四目相对。

蕙兰微微皱眉:“温太医,你这是作甚?”

温秋实见到蕙兰,毫无惊慌之色,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她,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挑衅:“梅妃娘娘万安,今日乃微臣未婚妻唐月蕙的冥诞,微臣烧些纸钱,以祭亡灵!”

蕙兰浑身猛地一颤,心中仿若被抽空,又似被强行塞满,难受至极。

她怔怔地看着温秋实,而他亦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蕙兰,口中所言字字如针,直刺她心底最柔软之处:“梅妃娘娘,您如今风光无限、如鱼得水,在欢庆自己十八岁生辰,接受众人祝贺之时,是否已然忘却,您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若她还在世,今日也正好满十八岁了!”

蕙兰微微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她心痛之余,更恨温秋实的鲁莽,于是低声呵斥道:“简直是胡来!你要为兰儿过冥诞,在温府、邓府,或是其他任何地方都可行……为何要跑到宫里,在御花园烧纸?若被人撞见,你可知后果如何?”

闻蕙兰此言,温秋实忆及往昔,不禁冷哼一声,言道:“何以?嫌烧纸晦气,冲撞了梅妃娘娘的吉日,惹娘娘不适了?……微臣倒是无惧被人瞧见,这不已然被梅妃娘娘撞个正着?

梅妃娘娘大可唤来侍卫,将微臣带去,交由皇上问罪……皇上如此宠爱梅妃娘娘,对您言听计从、笃信不疑,微臣竟敢在梅妃娘娘生辰烧纸钱,皇上定然龙颜大怒,下令将微臣处死,为您出气……娘娘快叫人吧!”

自得知兰儿罹患麻风病之罪,自焚而亡后,温秋实对梅妃颇有微词,心中不满之意日盛。尤其是经避子汤和张玉荣之事后,更觉梅妃为获圣宠,不择手段,恨意更甚。

蕙兰气得双唇颤抖,宛如适才那团火苗,被温秋实生生塞进了心里。她万没料到,温秋实竟也有如此巧舌如簧、尖酸刻薄之时。

蕙兰见他有恃无恐的模样,似是笃定她对他无可奈何,不敢与他计较。

温秋实见蕙兰呆立原地,张口结舌的模样,便带着解恨的神情,将烧尽的黑色灰烬踢至旁边的苗圃,又覆上一层薄土。

夜色中,风掀起他长袍的一角,使他看上去孤寂又落寞。

这一刻,蕙兰对他的心疼与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终究不忍发作。

她长叹一声,低声道:“你快走吧,侍卫须臾便至,日后切不可如此了!”

稍作停顿,她终是按捺不住,关切问道:“今夜该你当值吗?你怎会独自在御花园?此乃违逆宫规,上次皇上便已斥责过你……”

蕙兰话未说完,只见不远处有个黑影疾驰而来。

身影渐近,她即刻认出,那是皇后宫中的小太监。

蕙兰瞬间紧张起来,“他若瞧见,会不会告密,致使皇后借题发挥,指责我与温秋实在御花园私下会面。”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直奔温秋实,焦急抱怨道:“温太医,让您随奴才走,您怎还走失了?害得奴才好找,快些走吧,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语罢,才转身,仿若刚刚看到蕙兰,恭敬施礼:“梅妃娘娘也在啊?娘娘万安!”

蕙兰沉声道:“适才从云水阁行至此地,遇着温太医,便驻足闲聊了几句。怎么?皇后娘娘身体欠安?”

小太监答道:“是大皇子,今夜腿疼又犯了,皇后娘娘遣奴才去太医院请温太医。奴才走得急了,温太医没跟上,只好折回来寻他了……”

温秋实不再言语,冷冷地看了蕙兰一眼,便背起药箱,随那小太监疾行而去。

蕙兰呆立原地,目送温秋实渐行渐远。冬夜寒冷的空气中,仍残留着烧过纸钱的焦味。

“原来,大皇子腿疼,皇后娘娘请温秋实去翊坤宫。”蕙兰心想,“此事倒也平常,自桂花饼事件后,温秋实解毒救人,名震一时,被奉为起死回生的神医。皇后娘娘更是屡次邀他入宫,盼他能医好大皇子的腿。

然而,温秋实去翊坤宫,为何要绕道经过御花园?熟悉的路,怎会在小太监引领下走错?”

更为巧合的是,温秋实恰到好处地在宴会结束后,于蕙兰回醉心殿的必经之路烧纸,与蕙兰不期而遇。

蕙兰理解他的难以忘怀和一往情深,然而,他本可以隐匿起来默默思念和祭奠,为何偏要如此公然地违反宫规?

蕙兰忆起温秋实适才冷漠挑衅的神情,以及咄咄逼人的语气,她断定,温秋实是有意为之!

“故意来激怒我!”蕙兰如此认为,温秋实本就对“梅妃”心怀怨恨,目睹蕙兰兴高采烈、大张旗鼓地庆祝生辰,更凸显出他的凄苦和哀伤,使他忆起“惨死的兰儿”。故而,他心怀不满,故意藏身于御花园中,当蕙兰的面给“兰儿”烧纸庆冥诞,令她难堪,让她心中不快。

“不过,我毕竟是受尽恩宠的梅妃,而温秋实仅是一介太医,即便他对我心存怨念,也只是暗中憎恶,从未如此明显地表露过。为何突然之间,他仿若变了个人,竟敢与我针锋相对,言语不敬?”

蕙兰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此后的日子,宫内平静无波。又因临近年关,宫中弥漫着热闹喜庆的氛围,一片和睦。

皇后在翊坤宫深居简出,再无是非纷争。

二皇子和蕙兰,关系也日渐亲密。孩子们都是敏感聪慧的,他们能够感知到谁是真心关爱自己,对自己好。因此,在蕙兰的精心照料下,二皇子对蕙兰的依恋愈发深厚。

后宫的生活,本就平淡寂寥,有了孩子后,突然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二皇子已过六岁,开始启蒙读书。每日清晨,他都要前往尚书斋读书习字,另有专门的师傅教他骑射和武艺。

黄昏时分,回到醉心殿,他总是喋喋不休地给蕙兰讲述他一天的见闻。

夫子讲了什么书籍,他会背诵给蕙兰听;师傅又教了什么招式,他也会有模有样地展示给蕙兰看。

此外,他时而哭泣,时而欢笑,时而喧闹,还常说些令人捧腹的话。

如此新鲜有趣的日子,犹如潺潺的流水,迅速从指缝中溜走。

蕙兰觉得,这段时光是她入宫后最轻松的日子,她将所有的不快与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转瞬间,便到了腊月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