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里也不好受,朝楚皇后走去,楚皇后却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太后垂下那只本想帮皇后擦泪的手。
“哀家待华儿如何,华儿难道不晓?若非哀家在宫里把该吃的苦头全吃一遍,华儿这皇后岂能做得如此稳当?若非哀家在背后苦苦筹谋,你那父亲怎这般容易放权,若真让云锦书入宫,你就瞧人如何把楚家内宅治地服服帖帖,又是何般本事让你弟弟死心塌地?你这皇后之位还能保住?”
“你说为了楚家坐这太子妃?可华儿,哀家早先告诉你,哀家没有嫡子,你看上谁,谁才是哀家嫡子。你年少时瞧皇帝俊秀,说喜欢他,哀家看这孩子心性不错,母族式微,才决定养他。后来你落水失忆,哀家和顾氏贱婢斗得火热,你父亲也兢兢业业做事,哀家不想叫你只有情,才没培养你们感情。后来你要嫁人,哀家怕你后悔,特又问你愿不愿意,你说你愿意。”
过往的记忆被勾起,若非姑母待她的好都是真的,她又何至于伤怀?
太后接着说:“哀家也怕皇帝借此离间哀家和华儿,若非如此,哀家岂会对皇帝妥协?”
皇后扯唇:“妥协?妥协什么?”
太后叹了声:“你以为哀家真不想做这唯一的太后,还容得沈氏携侄女入皇帝后院?你以为李氏真有这般本事生下大皇子?若非哀家默认,徐氏哪能盛了十年风头?诚然,徐氏是为哀家抵罪,但她也是实在享了多年富贵,连带徐家水涨船高。”
皇后哑然:“那为何不阻止侄女害徐氏?”
太后眼里多了几分凌厉:“华儿多年委屈总要宣泄,徐氏贱婢本不无辜,又对华儿怨念颇深,暗中挑衅的事儿且非一件,荣华富贵有这么好挣?死就死了罢。”
皇后几乎是浑浑噩噩出了永寿宫,她没向后看一眼,自然没瞧到楚太后跌坐椅上的失神模样。
楚太后捂着心口:“清人,去带人护着皇后,清理路上不该有的眼睛,别叫华儿模样被别个瞧了编排去。”
当然,这些事儿销雪都不知道。
消息灵通的赤乌道:“皇后娘娘近来得了风寒,可免了各宫请安。”
销雪点头:“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娘娘忘了,陛下前一遭才去了凤仪宫,说是陛下去时面色不好,出来后更是板着脸呢。”
销雪这会笑了一下,又把注意放到棋盘上。
华阳殿,皇后未施粉黛,素了钗环,恹恹然:“陛下要如何处置臣妾,不若给臣妾个准话。何必如此,叫臣妾猜您心思?”
诚然,在查出事件始末之时,淳祈帝心里愤怒,却又似乎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淳祈帝摩挲扳指,叹道:“回去吧,好好做你的皇后,此后,再别给朕惹事,就算是给你手中的人命积福了。
皇后心里疑惑,太后亲自来了趟凤仪宫。
“华儿说是得了风寒,哀家特来瞧瞧华儿,漫修,皇后身子可还好?”
皇后瞧着窗外枝叶发呆,太后到底忍不住摸了摸皇后微乱的鬓发。
听了漫修的话,太后松了口气:“皇后之位是楚氏挣来的,却也是华儿自己坐稳的。不论华儿救驾之功,亦或是瞧楚家三代国公,再看此事牵连的丑闻,徐家自己都难辞其咎。皇帝真要追责,人死寂灯灭,真要动了华儿,不也得杀了小徐氏,所谓月兰贵妃又岂能持着表面清高身后名?事已至此,咱们都得往身后瞧。”
皇后觉得没意思,真是没意思,冷声说:“若是如此,陛下又何必朝我发一通火,瞧着此般愤怒,却不帮人讨回公道,凉薄寡恩,我都要替徐氏觉得可怜。”
太后心道傻姑娘莫不是从前真是对人余情未了?
“伴了皇帝多年的徐氏如此这般,皇帝是靠不住的,凤位却可靠。华儿坚强一些,这世道,能活到老的女子,不论后宅后宫,无一不是心性坚定。华儿已经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