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兰修仪在接到圣旨那刻,是懵的,太监走后她仍梦魂颠倒,还是弄菊喊了她两声她才回神。
兰修仪的满心疑惑在淳祈帝一开口便碎了。
抬眼看淳祈帝,惊觉眼前之人怎如此陌生?
好似,她从未真正了解他一般。
兰修仪按捺着心中苦涩:“陛下,臣妾伴陛下多年,自问待陛下绝无二心,臣妾身边的婢子陛下也是瞧过的。意充仪这回是受苦了,可到底身无大碍,陛下如此,不觉着太过偏袒意充仪了吗?”
可徐瑶光这般想淳祈帝,淳祈帝又何尝不是这般想徐瑶光?
“修仪是在置喙朕的旨意?”
兰修仪垂眼:“妾不敢。”
兰修仪似下定决心般:“但陛下,臣妾也想问问,您对臣妾的情谊究竟还有几分?从前的许诺和温情,便因着意充仪,全变了吗?”
兰修仪的语气可不温柔,甚至带了几分质问,然,话问出口,兰修仪眼眶也红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件事谁是真无辜,谁是真有罪,除了修仪,还有谁人得知?若论罪当罚,视宫规于无物,意图谋害宫妃,该当何罪?朕允你修仪之位,只罚你俸禄,还不够吗?”
兰修仪消化掉震惊和紧张,事已至此,终于开口:“陛下知,可其他人不知,只当是陛下为给意充仪出气了。”
听见这不知好歹的话,淳祈帝这会就有点不耐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仁至义尽,瑶光又想如何?”
瑶光啊,兰修仪自入宫后便没听过淳祈帝这样叫她。
淳祈帝说她如兰高洁,如月清辉,故特赐她双封号,至此,她就有了个名字叫月兰。
而今,她忽觉瑶光二字从淳祈帝口中吐出是这般动人。
“陛下,您曾说臣妾最合你意,您曾说会护臣妾一生周全,而今,你的心意和周全,是要给别人了吗?”
不怪兰修仪上竿子爬,她这性子说好听些是高洁,不好听些是清高,她那性子里总有几分刚硬倔强在。常常不讨喜,颇受宠,又看不起下边的人,故宫里与她交好的几乎没有。
淳祈帝本不是个多深情的人,他在和她讲道理,她却要和他谈感情,他哪来这么多闲心?
“修仪之位算高位,安心养皇儿,便可周全此生。朕给了修仪常人所触不及的荣华多年,修仪以权谋私多少给徐家?修仪想要皇儿,修仪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庶妹?朕不计较,不是不知道。朕倒也想问,从前的瑶光识大体性柔和,如今怎么心狠手辣视人命于无物,叫朕都不认得!”
兰修仪嗫嚅着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原来,淳祈帝什么都知道,那他看她,岂非如瞧个笑话?
从前她识大体,那也是他愿意同她道,而今,除了孩子吃食之类生活琐碎,她又能同淳祈帝说什么?
从前她性柔和,那是他对她极尽偏袒,无人可伤害她,她也对人没太大敌意,她又怎么能不柔和?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从前的瑶光和祁郎,终不似如今的陛下和妃子。”
淳祈帝第一回发现他这妃子,怎这般不识好赖,得寸进尺,眸色一下比一下更冷。
“江海,送修仪回去!”
徐氏哑笑,说了句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