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山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粗壮汉子,虎背熊腰。
身穿绣着云雁的深绯色官服,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文官的儒雅风流。
倒也不怪他。
他和陆宁父亲陆达忠一样出自军中。
前些年,他同陆达忠驻守北疆之时,被匈奴偷袭受伤,再也不能上战场。
不曾想回到京城,竟意外得了圣上的青眼。
以武将之身任职京兆府尹。
他粗中有细,在这任上一干就是五年。
陆宁进门,周平山就一巴掌拍在了她肩头。
“小宁儿,你可算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陆宁幼时曾跟随周平山练过几天武。
后来因母亲不喜她舞枪弄棒,她才停了下来。
多年未曾操练,这一巴掌于她而言重如山岳。
还好她咬牙撑住了。
她揉揉肩头。
“周叔叔,您武学又精进了?”
周平山也看出了她的强撑,反应了过来。
他抓抓头,憨厚的笑了。
“哎呀,我怎么忘了,你现在可不比过去,早就不是将军府那毛猴子了,现在可是昌平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倒宁愿自己还是将军府的毛猴子。
陆宁笑笑。
“周叔叔,在您这,宁儿倒永远都想当个毛猴子。”
惹得周平山哈哈大笑。
一番寒暄,周平山这才提起了正事。
“小宁儿,你这趟来可是为了你那王八羔子夫君?”
陆宁听到这个称呼哭笑不得,却也只能点头。
周平山指了指身侧的座位。
“不是周叔叔多嘴,那小王八羔子并非良人啊。”
周平山这才把衙役从混混口中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俩人身无寸缕被人堵在了床上,什么狗屁表妹,分明是那小王八羔子养在外面的姘头!当初我就劝你父亲不该为了那狗屁救命之恩让你跳进火坑,现在看来,老子就是没看走眼!”
“小宁儿,跟周叔叔说,侯府是不是欺负你父兄远在北疆,给你委屈受了?”
重生这么久,周平山是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陆宁忍住酸涩的眼眶,故作轻松。
“哪有,有父兄和周叔叔在,他们岂竟如今还是靠着我来求周叔叔您呢。”
周平山叹了口气。
“小宁儿,你父兄不在京城,你那母亲又一心偏疼你那妹妹。你记住,在这京城,周叔叔就是你的靠山,有了委屈断不可忍着!有周叔叔在,但凭他是什么狗屁高门侯府,老子也得把他搅和个天翻地覆!”
陆宁哽咽着点头。
“周叔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她神色坚定,周平山也不好再劝。
“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心里有数就好。”
他顿了顿。
“那几个混混就是讹诈,回头我让人警告两句,这事儿就算了了。一会儿你就把那小王八羔子领回去吧。”
“周叔叔,倒也不必如此。”
周平山虎目一扬。
陆宁这才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周平山听完,抚掌大笑。
“我就说你这丫头不是面团,任人搓扁揉圆!你放心,这事包在周叔叔身上,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陆宁又和周平三拉了会儿家常,吃了两杯茶。
这才慢悠悠的去了监牢。
日薄西山。
距离江行川和白秀青被抓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两个人米水未进,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牢房里难得来娇柔光鲜的良家女子。
这对牢房里被关了许久的犯人来说,光是看看都能过足眼瘾。
那些炙热的眼神恨不得将白秀青生吞活剥。
她白着脸,躲在了江行川身后。
“川哥哥,我不想留在这过夜,要不你去求求衙役,让他们去催催?”
“表嫂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她不会是借着此事故意拿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