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功宴上,薛仁贵出尽了风头,那些靠着战功起家的老将们把薛仁贵夸上了天,连太子都上前去敬酒,并寒暄了许久。
文臣这边自然不甘其后,趁着酒劲一首又一首的诗词呈现到李二案前。
可是有颜白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在前,李二看了很多首总觉得缺点东西,没有颜白写的大气,也没有那股子空灵的仙气。
令狐德棻一看这不是办法,怎么能让这些“粗胚”美于人前。
他端着酒杯就起身去找颜白,找了一圈好不容易在店门口的门槛处找到了他人,结果却发现颜白喝多了。
嘴里说着胡话。
“墨色?”
“嗯?”
“今晚夸功宴,又是中秋,想一首诗词吧!”
“不会!!”
令狐德棻换了个姿势,小声道:“随便来个就行,做做样子,好坏都没有关系,陛下和大家都等着呢。”
颜白醉醺醺的,闻言发出一声笑,含糊不清道:“我说的可都是名篇,随便一个就能让所有人抬不起头,算了,给他们留点面子。”
令狐德棻把颜白耷拉下的脑袋拉了起来:“快些,你看我这把年纪在你身边都蹲了半天,不容易,不能让我空手而归丢人不是。”
令狐德棻蹲在那儿说了半天,也摇晃半天,好话都说尽了,最后总算求得了半句,看了一眼醉醺醺的颜白轻轻叹了口气。
“说完啊,你这只有半句,上半句呢?”
“半句就够了,无人能敌,快快走,别耽误我睡觉,才眯了一会你就来烦我,不行我得换个地方。”
说罢,颜白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一个人左右摇晃的走到大殿的柱子旁,往上倚靠,真的又睡了过去。
李二见令狐德棻回来,笑道:“季馨,宜寿侯说了啥?”
令狐德棻笑着回道:“陛下,宜寿侯是真的醉了,臣求了半天,他倒是说了很多,不过都是一些杂事,说来说去,应该是说了半句。”
殿内一静,李二露出期待之色:“说说,朕见过一鸣惊人、一举成名、倒是没有见过一语惊人的,说来,朕看看这半句能有什么。”
大殿中更加的安静,奏乐声都变得轻不可闻。
令狐德棻深吸了一口,说道:“宜寿侯说的这半句好像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船?
水?
李二狐疑的看了看大殿,言由心生,心随景起,这大殿哪有什么水,哪有什么船,不过话说回来,这半句还是很有水平的。
尤其“清梦”“压星河”这五个字用的好,不但巧妙有趣,而且生动传神,令狐德棻见众人议论纷纷,轻声道:
“宜寿侯醉了,船和水怕是宜寿侯梦中之物。”
李崇义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有些醉了,冲着众人嘿嘿一笑:
“这你们就是外行了吧,这大殿里当然没有什么船和水了,可你们要是去赤海走一遭,就能明白为什么宜寿侯说船和星星了。
你们有所不知,赤海城旁边就是盐湖,水又深又蓝,除了水不能喝,看星星是个不错的地方,宜寿侯才回来,如今醉了,怕是还以为在赤海城呢!”
薛万均站起身来,笑道:“是极,是极,当时我还和众人夜游了呢,这个我可以作证,只不过我觉得那就是水,星星就是星星!”
薛万彻也站起了身,大笑道:“是极,是极,宜寿侯不愧是军伍中的人,这一句写的极好,那会我也在想,差一点都想出来了,诶,宜寿侯一说,我就明白了……”
李二闻言忍不住想笑,还差点想了出来,这差的一点可能就是一辈子,可能就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万彻,你不是差一点么,那就把剩下的半句补足吧!”
薛万彻瞬间矮了半截,苦笑道:“陛下,这个还是交给宜寿侯吧,臣还是喝酒,臣还是得谦虚,这个嘛……臣不会。”
大殿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二囡抱着小兕子坐在帷幕后,嘴角露出了笑意,敲了敲桌子,一内侍走了进来。
二囡笑眯眯的看着他:“倒杯果酒,再拿点糕点来!”
“是,小主子!”
二囡笑了笑:“休沐的时候去看看你弟弟,他很好,学问也很好,只要你好,他会活的更好,你也会活的更好!”
小内侍不说话。
酒宴持续到深夜,颜白是被裴守约背回去的,天色还没亮,颜白就醒了,只觉得昨日睡的是真踏实。
唯一不好就是落了枕,脖子不能大幅度的左右摆动。
看着裴茹已经准备好的官服,颜白摆摆手轻声道:“大事则豸冠、朱衣、纁裳,今日朝中有大事,我不穿官服,你去把咱们家礼服拿来。”
裴茹点了点头,担忧道:“书院的事情么?”
颜白轻轻地嗯了一声:“嗯,估计有人要拿一家之言来说事,最后的目的还是书院,因为这些年书院考出的学子都得到了重用。
如此就动了那些世家的利益,他们要向我下手,想利用钱财一事逼我就范,然后好对书院伸手。”
说着颜白笑了笑:“如此一来,书院要想继续下去,就必须向他们低头。”
裴茹关上门,轻轻地抱着颜白道:“大兄给无功先生去信了,无功先生昨日半夜到长安,没住在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