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更怯。
随着距长安路越来越近,李承乾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恐惧感。
害怕自已如今的模样,自已做的事情,并不能让父皇和母后觉得满意,也并不能让朝堂诸位臣子满意。
可马蹄前行不止,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
前来迎接的人的脸庞在李承乾的眼里越来越清晰,李二看着远处的一道烟尘,看着金龙旗在空中猎猎,李二抚着短须笑道:
“皇后,你看啊,是太子回来了,嗯,不错,这气势看着不错,看来这一趟收获满满啊!”
长孙皇后挑开车窗,侧着脑袋认真的看了一眼:“听来往的信使说太子晒的很黑,一会倒要好好的瞅一瞅。”
战马齐奔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带着遮天蔽日的灰尘扑面而来。
看着龙辇处挥舞的令旗,李承乾举起了手中的长枪,薛仁贵猛拉缰绳,大吼道:“缓~”
马速放缓,众人知道陛下就在眼前,不自觉的都挺直了腰杆。
在离龙辇约莫一里的距离,三千多人的军阵戛然而止,李承乾翻身下马,朝着朝思夜想的父皇和长孙皇后快步跑去。
这一刻,没有什么近乡情更怯,也没有什么紧张和不安,只有久别之后的重逢。
李承乾越跑越快,待到龙辇处,看到了总喜欢板着脸的父皇如今脸上多了许多笑意,多日的思念之情此刻再也忍不住。
李承乾跪倒在地,行三拜九叩之礼:“父皇,母后,孩儿回来了!”
李二看着黑的有点陌生的李承乾,笑着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轻声道:“很好,这一次做的很好,没丢人,我都知道了,没丢人!”
李承乾听得出父皇的声音有些哽咽,压抑的情感再也忍不住,低着头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长孙皇后见此也红了眼眶,把李承乾拉了起来,伸手替他擦着眼泪,笑道:“不知不觉我的乾儿比我还高了啊……”
这时候群臣走了上来,在长孙无忌的带领下齐齐走了过来,数百大臣齐声见礼,拱手道:
“我等恭迎太子大胜归来,此之一行,山高路远,征程一年,刚介不回,奋不顾身,忠勇俱见,抗敌有功,我等为太子贺!”
众臣子见礼完毕就轮到长安的几个亲王,在越王李泰的带领下,齐声为李承乾喝彩。
之后才是楼观学的诸位学子,在无功先生的带领下,众人抱拳行礼,大声高赞。
李承乾笑着一一回礼,左右顾视,目光炯炯,神采飞扬,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番威势,群臣心惊不已。
长孙冲看着李承乾只觉得许久不见的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样貌熟悉,感觉却很陌生,很有锋芒,刺眼的锋芒。
见完了太子之后,李二开始见归来的将士。
一句简单的“薛仁贵你的武勇朕知道……”险些让薛仁贵有些把持不住,至于裴行俭,李二倒是没说什么。
只不过见觍着脸笑的样子太像颜白,气的李二忍不住轻轻的给了裴行俭一脚,裴行俭笑的更开心了。
“没给你父亲丢人,很不错。”
裴行俭站直了身子,轻笑道:“谢陛下,若没有陛下的养育之恩,臣哪能有今天!”
李二笑着拍了拍裴行俭的肩膀:“这几日好生休息,长安县令一职可以交给你了,经历了这么多想必成长了不少,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裴行俭闻言赶紧抱拳行礼道:“谢陛下。”
长孙无忌笑眯眯的看着刚才有些孩子气的陛下,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宜寿侯不在朝堂都三年多了,陛下还是没有忘了他,怎么还有如此圣眷,看来空缺的兵部侍郎之位依旧是他的,他人也就不用想了。
今日之礼是来见太子的,所以并没有什么盛大的场面,如果太过于盛大,等代国公回长安就会显得于理不合。
流程走完之后,李承乾上了龙辇跟着李二开始回长安,从西域回来的三千军马开始卸甲,卸甲之后他们要前往右武卫大营。
在那里,宫中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宴,可以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伽罗敲了敲裴行俭的头,笑道:“哭什么哭?不是总喊着要去打仗杀敌么,这也就走了半年,回来后就忍不住了?
看你的这点出息,对了,今日本是你师娘要来的,奈何小兕子离不开她,就由我代劳了,心里莫有气!”
“姨娘,守约不敢!”
伽罗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这次卸甲是我,如果还有下次我无论如何都不来。
回去后我就去找主母给你说门亲事,咱们家虽说是十八岁以后才可以完亲,但定亲总可以吧,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想的,非要定个十八!”
听着亲人的絮絮叨叨,裴行俭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幸福的味道,什么都不用操心,家里人都会贴心的安排好。
还是家里好啊。
伽罗经常给颜白穿甲,所以说卸甲的速度很快,片刻功夫就弄好了。
可薛仁贵这边就造孽了,给她卸甲的是一名宫装打扮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宫里安排的。
薛仁贵这么好的一个郎君都想抓在手里成自家人,这么安排其实就是一次别有意味的“相亲”,男女互相认识一下。
觉得好,之后才说正事。
薛仁贵明显就是一个不知风情的,仰着头,看着天,战场上无敌的猛将连看眼前小娘子的勇气都没有。
这小娘子明显也是第一回给人卸甲,手忙脚乱的连个活扣都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