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泽放下茶杯,拿出帕子,擦去下颌的茶水,又擦拭前襟,呵呵一笑道,“小山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我先前一直以为薛叔叔看上我姑姑了!”穆屾再次语出惊人,“那会儿我舅舅假死,薛叔叔三天两头找我姑姑。如今是因为我舅舅复活,追求我姑姑无望,退而求其次,选择梅小姐的吗?”
梅岚蹙眉道,“竟是如此吗?”
薛清泽望着梅岚,眸光幽深,摇头道,“沈翎只是朋友之妻,小山误会了。”
“你们大人呢,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未达目的不想承认,便都称作误会。”穆屾撇嘴。
穆远舟感觉孙子对薛清泽有敌意,却不知为何。
梅岚淡淡道,“我实在不知何时跟薛院首两情相悦了?”
薛清泽神色抱歉道,“是我的错。我早对梅小姐有意,只是此前一直没找到机会表明。”
这话听在梅岚耳中,便是能当她爷爷的胡慈航早就觊觎她,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对她下手了。
恶心!
“薛叔叔今日来我家,不是为了找梅小姐的吧?”穆屾问。
薛清泽微笑道,“不是。我改日再专程到梅家拜访梅小姐。今日我是来找穆国公和小山的。”
“找我们?有何事?”穆远舟正色道。
薛清泽呵呵一笑,“我师父走了,我当上太医院院首后,总觉得也是时候收徒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山,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善良的孩子,是学医的好苗子。不知道可愿意拜我为师?”
站在不远处的邹衍脸色一黑!这老不死的贱人!祸害完薛清泽,打算把穆屾当做下一个目标吗?跑来说这些,是以为穆屾什么都不知道,会乐意拜他为师?
穆屾闻言,眸光一亮,“薛叔叔原来是想收我为徒啊?好啊好啊!我早想学医了,但我姑姑那么忙,如今又不在盛京,不便教我!”
说着便起身,冲薛清泽作揖,“徒儿见过师父。”
薛清泽伸手拉他过去,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为师送你的礼物。”
穆屾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
“太医院的藏书阁,你随时可以出入。”薛清泽温声道。
这也是曾经胡慈航送给年幼的薛清泽的第一份礼物。
“多谢师父!”穆屾收下礼物,笑得灿烂无比,“梅姑姑的事,我开玩笑的啦!只是听梅姑姑说这门亲事很意外!”
穆远舟赞成穆屾学医,如果他真喜欢的话。但拜薛清泽为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师父,那个凉国的病皇孙,还有救吗?”穆屾提起魏平曜。
薛清泽深深叹气,摇头道,“医者不是大罗神仙,为师也无能为力。”
穆远舟要留薛清泽吃饭,但他说还有事要忙,改日再来。
……
“我答不答应,都不能阻止他想做的事。”穆屾很淡定,“先应付着,看他意欲何为。”
梅岚叹气,“总之你小心一点,不要单独见他,也不要去他家里或太医院。”
穆远舟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梅岚起身告辞,穆屾拉着穆远舟回房间,关好门窗,正色道,“爷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邹衍在外面守着,没多久就听到穆远舟痛哭的声音,他止不住地叹气。
晚饭时,穆远舟精神仍有些恍惚,也没吃多少。
放下筷子,突然抓住穆屾的小手,定定望着他,“你得躲起来!我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你是小孩子,帮不上忙,事情就交给你舅舅和沈丫头!”
邹衍对此很认同,“我看行。那老不死的敢上门,就是仗着我们不敢动他,摆明了是要折磨铮儿和沈翎!”
就像胡慈航当年跟白桦有矛盾,就对白桦的儿子下手,到如今还在折磨那对可怜的夫妇一样。
“薛清泽”大摇大摆来收穆屾为徒,未必真就决定穆屾是他下一个身份,因为不太符合他们那种人选人的年龄差距。但目的之一绝对是想引起秦铮和沈翎的担忧恐慌,赤裸裸的。
以前慈心院一直在藏,如今越发明目张胆。毕竟那种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不为人知如何满足他们变态的自负心理?
“小山,别胡闹,我们走吧!”穆远舟现在焦虑到了极点。刚得知儿子儿媳的遭遇,不知道是否能把他们救回来,眼前的小孙子又被可怕的敌人盯上。他一想到白天“薛清泽”对穆屾的笑,便觉毛骨悚然!
穆屾垂头丧气,“我明白,我听爷爷的。那就走吧。留个信,就说我太想舅舅了,跟爷爷一起去了幽州城找他。”
“别的人,别的事,我都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把你们送到铮儿那里去!”邹衍说着就去收拾行李了。
……
夜深了。
穆远舟牵着穆屾从祠堂走出来,脚步沉重。
“爷爷,会没事的。”穆屾晃了晃穆远舟的手。
穆远舟面色凝重,“先离开再说。”
见到邹衍,穆屾拉他到一边,“邹爷爷,我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我们,把那个凉国小皇孙,掳走吧!”
邹衍神色莫名,“抓他作甚?”
“我们怀疑他是冲我来的。我跑了,他若等不及,就会再选一个人。这样的话,别的无辜的孩子被害,我过意不去。毕竟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穆屾皱眉道。
邹衍拧眉道,“那病秧子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避免他害人。”穆屾说,“直接杀了也不行,万一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把他带走,再看情况处理。”
邹衍思索片刻,点头道,“行!应该没人想到会有人对那病秧子下手。你们先走,出城往南,河边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