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里,君璟琛趴在床榻上,只许纪长乐帮他褪去沾血的衣物。
君安然推了推薛涛:“药箱搁下就行了,你我先回长青宫。”
走在路上,薛涛仍是有些担心:
“荣亲王的伤势不轻,却不准太医去治,可别落下毛病,到时候苦的还是长乐。”
“让长乐日日罚跪,还得高声诵读宫规,圣上分明是余怒未消。”
“到最后也没有说清,到底怎么安排他们两个,我的心里终是不能托底。”
“君心难测,我总觉得,长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轻易安定。”
被薛涛的碎碎念聒噪了老半天,君安然停住了脚步:“实话告诉你,姜绍礼手中的廷杖可不简单。他能做到让伤处看起来只是皮肉红肿,内里却是筋断骨碎的程度;也可以将人打的血肉模糊,实际上并不伤及根本。”
“你的意思是......”薛涛有了猜测,“九皇子并无大碍?”
“君璟琛要真是实打实地捱了几百棍,早就动弹不得了。方才长乐一个人就能把他扶回紫宸宫,你看他像是没有力气的样子?”君安然点醒了薛涛,“任是姜绍礼再不讲情面,也懂得顺从皇上的心意。九皇子毕竟是由德妃所出,他怎么可能没有顾虑?”
薛涛挠头:“既然皇上并不是真的不管不顾,又为何罚九皇子不准宣召太医?”
君安然翻了个白眼:“心绪烦乱则头脑不灵,你怎么忘了,咱们长乐就是最好的医士,由她医治岂不是更加稳妥?这可不是惩罚,而是在奖赏,皇上大概也是想安慰君璟琛,这才给他与长乐单独相处的机会!”
薛涛忽又心疼起女儿来:“我倒不是多担心九皇子,只是怕他有个不好,我们长乐又会伤心。可怜她今天哭成这样,明日起还得去跪着背规矩。”
“只许你在乎女儿,却不让别人心疼儿子?做父亲的,都有袒护子女的心思。”君安然开导,“皇上这样处罚长乐,无非是想要磨磨她的性子,让她对皇权心存敬畏。长久相伴的终归还是两个孩子,璟琛应该舍不得让长乐受委屈,你也不必过于忧虑。”
看着薛涛释怀了一点儿,君安然也把语气放得轻松:“璟琛和长乐到底是心系彼此,依我看,荣亲王要做你的女婿了。”
听君安然的准没错,薛涛说道:“那就尽早准备,使嫁妆丰厚些才行。”
......
紫宸宫,纪长乐一边给君璟琛涂药,一边止不住地哭泣。宫人们都识趣地避开,留下二人互诉情意。
“长乐,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回云顶山,没料到齐公公会出宫找人。”
“长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都是为了我。”
“长乐不哭,只要你别丢下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纪长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放下所有的原则,无条件地只为了爱一个人而生活。只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让她眼睁睁看着君璟琛没命,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自己愿意,不关你的事。”
君璟琛药也不涂了,直接回转身,轻轻给纪长乐擦眼泪,半带感动又半带心疼:“长乐,我知道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向你保证,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
第三日,纪长乐依旧到夔鼓旁边跪下,诵读早就摆好了的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