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盈儿终于睡醒。只是她睁开眼睛没能瞧见纪长乐,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外间的几人吓了一跳,慌忙围拢在盈儿的身边。盈儿一把抱住纪长乐的胳膊:“小姐,你去哪了?我不敢再想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刻都受不了。”
盛和鼻子发酸:“盈儿,你别这样,若长姐和嫡母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你麻痹自己。”
盈儿却略显疑惑地问道:“锦程少爷,你在说什么?”
盛和一时愣在当场,自打到了泰安郡,盈儿和彩儿都改称自己为公子,这‘锦程少爷’已经很久不叫了。
盈儿却似是未觉不妥,快速从床上坐起,慌着找鞋穿,口中还不停地絮叨:“大小姐返家来了,彩儿怎么没见跟着?我可不能躺了,得赶紧去东院禀报一声。”
药仙仙见状,低声提醒道:“这姑娘脑中的经络受损,除了行为幼稚、情绪敏感,记忆也会出现错乱。现在的她,是完完全全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了。”
盛和悲从中来:“难怪又开始称呼我为‘锦程少爷’,看来盈儿最想回到从前,回到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纪长乐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一个鼓励盈儿活下去的好主意。她对着盈儿问道:“你好好看看我,真的是你家小姐么?”
“还能有假?”盈儿往纪长乐脸上摸了摸,“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多?怎地酒窝都撑得不见了?”
正当纪长乐哭笑不得之际,盈儿忽而又带上了几分傻气:“我早就跟锦程少爷说过,你肯定舍不得抛下我们,肯定还好好地活着。快快快,这个消息得赶紧去告诉大夫人,她可是很惦记呢。”
纪长乐既无奈又心酸:盛家的大夫人李月荷,明明已于年初过世了,眼下盈儿的精神错乱,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
纪长乐只好将人按回床上,捋了捋盛家的关系,才接起方才的话头:“我娘今天身子不适,正在休息。方才咱们不是已经去问过安了吗,你都不记得啦?”
盈儿一愣,明显是被唬住了,她胡乱地说着:“记得记得,夫人刚还说让我给大小姐准备吃食,我这就去做。”
纪长乐只得顺从盈儿的心意,对着安生眨了眨眼:“好好好,这是咱们家新来的小伙计,就让他陪你去灶间,小心别伤着。”
盈儿环顾四周,有些迷茫:“小姐,府里怎么多了新面孔呀?我是不是得多做些糕点才够用?”
纪长乐一拍脑袋,继续编起了故事:“忘了给你介绍,锦程身旁站着的叫沈隐,那边的是仙仙姐。他们都出自高门,是我在京中的好友,你随意款待就行了。”
“好嘞,”盈儿眼睛里又有了光,“各位且先等等,我一定会用心,给你们做出好吃的糕点。”
见盈儿兴高采烈地跟着安生走了,药仙仙明白了纪长乐的打算:“长乐,你是准备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暂时摆脱痛苦?”
纪长乐点了点头:“盈儿对她家小姐的情谊太深,除了这样做,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能让一个甘愿赴死的人重新振作起来。大家就当是为盈儿织一个短暂的梦吧,总好过让她一直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