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流芳提出,想用“有色有香”的盈余给念水庵的众位师傅添置棉衣时,盛母本来是不同意的:“流芳,也不是说不叫你知恩图报,可今时不同往日,你总去庵堂里,终归不很合适。若实在心里过意不去,遣盈儿或彩儿去添些香火钱,也就是了。”
“禅音入耳,梵钟静心,我上回去还是两个月前呢。祖母,马上就要入冬了,师傅和师姐们肯定需要御寒的衣物,您放心,我依旧是速去速回。”盛流芳恳求道,“我明白的,不能让别人知道铺子的内情,我会说这是盛府的布施,给您和父亲积攒功德。”
“什么师傅、师姐的,流芳,你是相府的嫡女,当心让那庵堂里的人起了随意攀附的心思。”盛母还是不松口。
“她们一心修行,从无攀附之意,静尘庵主更是淡泊,平常都很少下山呢。”盛流芳解释。
这时,盛流珠竟然开口讲情:“祖母,长姐在念水庵生活了十年,自然难舍里头的情谊,我也想跟着转转,看看是怎样的地方,养成了长姐这样的好心性、好品行。”
虽对盛流珠同行的目的有所怀疑,但盛流芳也不好多说,好在盛母最终点了头,她只好让盛流珠一起上了马车。
盛流芳本以为带上盛流珠会有些麻烦,她这庶妹的矫情恐是无人能及。可奇怪的是,盛流珠对待庵堂里的师傅们都很客气,对自己也是一口一个“长姐”,倒显得异常亲切。
回去依旧是有一段山路,盛流珠终是受不得颠簸,命令车夫停下休息。
盛流芳仔细观察着盛流珠的一举一动,见她脸色苍白,便递了水壶,并无多话。
盛流珠只喝了一小口,便嫌弃水凉。盛流芳索性摊牌:“这次来京郊,我早说明了山路崎岖,你很少会自讨苦吃,念水庵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你?”
盛流珠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颠了出来一样,她虽然难受,但看着盛流芳的百思不解,仍然觉得很值:“能养出长姐这样厉害人物的地方,我当然要来看看,我也早说明了,只是府里憋闷,想出来散心而已,况且我又没难为念水庵里的姑子,长姐何必猜忌呢?”
忽然,一队人由远及近,几匹马四蹄翻飞,踏得尘土四起。为首的兵士打着三角短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御”字。
见兵士们疾驰而来,且拉弓对准了盛府的马车,盛流珠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盛流芳身后躲。
盛流芳只得乍起胆子:“既然打着皇家的仪仗,何故以弓矢对着我们寻常的路人?”
“三皇子京郊围猎,闲人回避!”马上的兵士并不客气。
原来是清路军,盛流芳仔细观察了那人的腰牌,确认无疑才肯交底:“我们正要回相府去,还望兵大哥行个方便。”
果然,听说是丞相府的人,那清路军下了马:“三皇子围猎,所经之处千步以内不得有碍,还请小姐绕路而行,再交出来那个小畜生。”
顺着清路军头目手指的方向望去,盛流芳这才发现,自己的车架底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吐着舌头的小黑犬。
“它也算阻碍?”盛流芳忍不住发问,“这小小的一团,应该没必要处死吧。”
这些骑兵用弓箭指着马车,原来是为了解决这个东西。盛流珠对盛流芳说道:“吓死我了,原来是这只野狗多事,我说你啰嗦个什么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小畜生灵敏得很,十几只羽箭都没把它射中。万一它惊了三皇子的坐骑,我们可担待不起。还请小姐不必多言,速速离去。”清路军已是用尽了耐心。
藏在车架底下的小黑狗貌似在向盛流芳乞怜,嗷嗷哀叫了两声。盛流芳很是不忍,盛流珠却已然自顾爬上了马车去。
“兵大哥,兵大哥借一步说话。”盛流芳把清路军的头目叫到了一边,悄悄掏出来一张银票塞到了那人的手里,“那小黑狗……它是我养的,不知怎么就跟了出来,请您高抬贵手,让它跟我回去。”
眼前的小姐是个美人,况且还能白白拿银子,清路军迅速收了银票:“只是一只狗,想来抱走也不妨事。”
待到二人转身,那清路军明显露怯,慌忙跪倒:“殿……殿下……”
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鼻口喷着白气。君璟屹一身劲装,骑在马上威风凛凛。
旁边的关晟出声责备:“清个路也要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