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僻静的院落中,一个独臂的中年男人正死死按着床上的少年,叫他当心伤口,别再乱动。
“卓叔叔,我义父和义兄将生死置之度外,为的就是寸土必争,若非萧沐风见死不救,宁江城绝对可守。您不要拦着我,就算圣上不管,我也要去找萧狗贼拼命!”沈漠然原本清秀的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疤,背上的伤口亦透过包扎的麻布渗出丝丝血迹,此时他双眼通红,像极了山中的猛兽。
“不拦着,不拦你难道看着你去送命?”卓远有些痛心,“国库尚不富足,军民正待养息,此次能让昭和退兵,朝廷已是万分庆幸,眼下大局已定,你还认这‘寸土必争’的死理有什么用?”
“卓叔叔,你和我义父都是忠心护国的大英雄,我不信你会这样想。”沈漠然悲愤交加。
“我就是这样想的!凡事都要权衡利弊,圣上眼光长远,是战是退自有决断,将士听令,即为尽忠。”
说到此处,卓远眼带泪光:“就是因为我劝不住沈大哥,所以他才白白牺牲,现在你是沈家唯一的后人,我一定要让你清醒。”
“卓叔叔......”
“沈漠然,你给我听好了,沈家军忠勇无畏,天地可鉴,只是宁江城失守已成不能改变的实事,执着无用。再者孰是孰非圣上自有判断,萧沐风既在朝为官,便由不得你私下寻仇。你只需要记着将军教你的忠君报国,走好以后的路,作为沈家仅存的后人,你要是弄丢了自己的小命,那便是最大的不仁义、不孝顺。”
卓远说罢便起身离开,沈漠然紧紧攥着拳头,久久不能平静。
屋外的山坡上,六皇子君璟承一身白衣,在近卫程锡勇的陪同下祭拜沈天放。
“这里远离喧嚣,风景秀美,卓大人为沈将军选的,倒是个好地方。”君璟承缓缓开口,“只是你熟读兵法,计谋过人,就算是断了一臂,也肯定能有所作为,若是真的在这里守墓一辈子,怕是有些埋没了。”
“六爷亲来祭拜,卓远感激不尽,在下现在只是个废人,不敢担您的谬赞。活着一天便陪着沈大哥一天吧,这是眼下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卓远缓缓地低下了头。
“既然卓大人心意已决,本王就不再勉强了。”君璟承终是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沈将军的义子,叫沈漠然是吧,他惹恼了萧沐风,很难全身而退,不如就让我给他铺条路,可好?”
几日前,沈漠然在接引援军的途中遭到了伏击,一伙黑衣人身法诡异、刀刀致命,他渐渐落了下风。
幸好沈漠然沉着冷静,很快找出了杀招的破解之法,眼看突围之际,黑衣人中却有一个头目倏地窜出,冷不防打出一枚暗器,正中沈默然的后心。
那头目身形壮硕,遮挡严实,缠斗中仅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极了雪原上的头狼。
看见尖锐的刀尖刺向自己的咽喉,沈默然本能地后仰,利刃毫不客气地划开皮肉,在沈默然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若不是六皇子的护卫军及时赶到,沈默然可能坚持不了多久。那群黑衣人也不恋战,很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沈漠然矫健的身手和沉着的应变让六皇子君璟承眼前一亮,在得知他是沈天放的义子之后,招纳之心愈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