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尚惊雁不太感兴趣,“我要说的只有那三句话,之前就说完了。”
“你随便说点就行,观众们也只是想亲眼确认你的安危。”
木秀推了推眼镜,“本来,筑梦师晋星或者出了具有重大意义的代表作后一般都会安排访谈的,你直到现在才接第二个访谈,已经是减负了。”
尚惊雁咳了一声,对她这个人来说,“工作少了”是最有用的激将法,一激一个准。
她思索了一下,说:“好,你这两天把采访大纲发我,我准备准备。”
通讯框中木秀点点头,结束了会话。
尚惊雁起身,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打开私人通讯界面,而外面已经是月明星稀。
X71嘀咕道:【雁雁,你真的好忙呀。就这样还要接采访。】
在大众眼中,尚惊雁自从回到流放星系后就一直隐身,但实际上这些天她一直是这个连轴转的状态,到深夜才有空回私人消息。
她一直在忙于和流放星系的筑梦师们协商见面——在《群星之王》的计划里,她计划至少招揽四分之一的流放星系筑梦师。
这无可指摘,一是因为埃尔法的恐怖风发展最好,二是因为,流放星系最干净、脑虫最少,三则,同地域的精神力本更容易形成共振,有利于搭建精神网络基底。
【其实也有道理,我需要让外界确认我的状态,只有我们——人类是一条心的,才能更好地对付脑虫。】尚惊雁反过来安慰X71,【我知道编辑是为我考虑,过了最难的时间就好了。】
现在,整个联盟都有种隐隐的紧绷状态,颁奖礼远不是爆发,它只是一个导火索。
既然都已经向全联盟公布了,那自然不可能再瞒着X71。
X71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情商”,默契地没有询问尚惊雁为什么不告诉它,只是在某天晚上给她在留言板上留了一句话:
【无论发生什么,小七一会永远站在雁雁这边!】
后面贴了一大堆爱心贴纸,看得尚惊雁好笑又感动。
私人消息今天没什么大事,只有裴意的话让尚惊雁笑了一下。
裴店长:【尚导想吃小蛋糕吗?[笑脸兔兔]】
发出时间是下午两点多。
那场颁奖礼裴意并没有参与,听尚惊雁的话提前回了流放星系。
之后她一直忙忙碌碌,直到《山村女魃》都又播出两集了,她和裴意还没重新见上面。
而且看见这条尚惊雁才想起来,裴意也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她。
X71没被尚惊雁屏蔽,于是它也看到了这句,说:【雁雁,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脑虫喜欢恋爱情绪,那人产生了恋爱情绪是不是比较危险?据小道消息,最近分手的情侣格外多。】
【嗯?这我还真没考虑过。】尚惊雁愣了愣,摸摸下巴,【但也有道……】
她话没说完,忽然轻轻敲了下掌心,明白为什么裴意一直沉默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担心拖累她。
尚惊雁从不否认,她在感情方面是个比较冷酷的人。首先她的家庭和人生经历,就决定了她不会把“爱”看得太重,只觉得是人生中的调剂品。
但这一刻,她心里还是产生了些许复杂情绪,就好像主动招惹完小兔子,又把它晾在一边不管一样。
裴意其实大可以早点来找她,以退为进,以求在她心中占据更多的地位。但他没有。
【……也许有别的出路。】尚惊雁默默改口。
X71:【……】
尚惊雁的确这样觉得,她可以控制自己不恋爱,但别人呢?以星际恋爱脑的比例,实在堪忧。
把希望寄托在人们不恋爱脑,是不可能的。
【你提醒我了,我得找个时间和黛铂勒她们商量商量,以免后患。】尚惊雁匆匆记下这个灵感,看得X71用机械音咂舌。
瞅瞅主人这工作狂的样子,全世界都陷入爱河了,她都绝对是意志最坚定的那个!
郑重记录完,尚惊雁才去回复裴意。
【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黑兔探头]。】她说,【那我能吃上吗?】
对面没有即刻回复,不知道裴意是不是休息了。尚惊雁吹完头发,没有继续等,直接倒头睡去。
……
尚惊雁睁眼时恍惚了一下,看到灰白色的天幕,才意识到自己又梦到了那片迷雾世界。
这次,她并不是浑身湿透地在岸滩上新来的,而是穿着睡前的睡衣躺在一艘船中,顺着水流而下。
河道两旁都是迷雾,船是木质的小船,装饰成天鹅的模样,颇有童趣。但过于老旧,上面白色的漆都剥落了,让天鹅显得有些恐怖。
尚惊雁摸了摸船身一侧的天鹅小翅膀,脑海中有一段记忆涌动,变得鲜活。
……在她五六岁的时候,似乎有一次,尚淞带她去公园玩,就乘了一条这样的船。
那是尚淞为数不多全然清醒、没有酗酒的时刻,她们在公园里玩了一整天,小尚惊雁高兴得不能自已,卖力地想要在妈妈面前表现。
中途,母女二人有遇到一个筑梦师带着自己的剧组在线下取景录制——这个年代,影视剧选择实景录制的并不多,要么是特别穷、要么是特别考究才会这样做。
而尚淞驻足看了一会儿。
“妈妈我知道!这些人叫筑梦师和演员,筑梦师在以前也叫导演!”
小尚惊雁双手叉腰,说得头头是道。她的记忆力从小就很好,百度百科阅读过的筑梦师词条关键点看了一次就全记下来了。
“以后,我也要成为一个伟大的筑梦师!”
那是她当时的梦想吗?可能未必算,因为小孩子并不真的清楚“筑梦师”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只是知道,这是一份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工作,而且——妈妈很少对某样事物表现出在意,可她这一次却看了好一会儿剧组忙碌。
当时的尚淞有回应女儿吗?
“筑梦师是一份很辛苦的职业,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