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东奔西跑的方言，今天送了一车货，第一次提前收工下班了。做业务的人大概都是如此，一开始工作的时候，那份勤勉让生产队的驴都自愧不如。每天按时到公司露面，下班也会在公司转一圈，证明自己没有早退。
而在有了客户，能够出单之后，也就不知不觉变得傲骄神气起来，或者说有了进进出出的底气。早上也经常十点多到公司，下午一两点就溜了。领导查岗，自己也理直气壮，信誓旦旦证据确凿一般声称自己在某个客户那里拜访。什么？有没有出单？有啊，我报给你，你去仓库让他们出库，最好下午李老板不忙的时候，直接送到他仓库。……最后的最高境界就是也不报到了，每天打电话联系客户，将客户订单直接上报公司，而后经销商派人送货……不过，如此吊炸天的时候，不是升官快了，就是开除快了。
方言看得很清楚，一个业务员永远别认为自己有多么出类拔萃，你再怎么卓尔不群，你手里的客户，归根到底还是公司的，不是你个人的。当公司收回资源的时候，你将一无所有，那些和你称兄道弟仿佛要生死相依一般的客户，转头就投入他人怀抱了。
有人说，离开公司，也能满足客户的需求。也许吧，但还是忘了一点，特定产品特定用户不可分割的产品粘合度。那时候所有的人际关系，所有的情深意重都是不堪一击的。
方言承认，虽然这工作一点也不白领，不小资，但其中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也是让人不寒而栗，如履薄冰，唏嘘不已的。经销商与经销商，厂商与厂商。客户与客户，包括业务员与业务员，都在拼命挣扎杀戮撕咬，不由让人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有的是是非非在方言回到家中看到芸子的时候，统统都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美好。两人也很久没有能肩并肩在这温暖的午后阳光下漫步街头了，逛着菜场，看着瓜果蔬菜也算心旷神怡。挽着方言的胳膊，芸子问道：想吃什么？
方言脱口而出：大闸蟹……
芸子直呼：太贵了吧，我们还是省着点吧，买半斤大虾解解馋？
方言笑而不语，不愿反驳。让芸子快乐，何尝不是方言的使命。
芸子蹲在那挑着大虾，方言点了一根烟，四处张望。
一个人影，让方言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言否定了自己，心说：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想追上去看清楚，但那消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市场的大门。心里否定着，肯定着，无法判断着。
回到家里，陈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打着毛衣，黑色的毛衣，上下翻飞的手指。方言觉得陈可还是挺能干挺聪明的。
芸子举起了袋子，向陈可炫耀着：晚上我们吃大虾还有排骨……
陈可抬头看了一眼：我无所谓吃什么，有得吃就行。
方言卷起袖子，去厨房做着清理切配。
芸子洗了洗手，坐到了陈可身边：怎么是男式的，你给你男朋友打的吗？有男朋友怎么不告诉我呀，是谁呀？
陈可继续打着毛衣：这是给我自己打的。
芸子没心没肺：这明明就是男式的好不好！
陈可似乎要爆发了，强忍着什么，一言不发，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芸子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我也没得罪她呀。
方言冷笑道：别理她，估计精神不稳定，也许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