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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彼岸花开吾为婴宁(2)(1 / 2)

“裴与卿,希望有一天。”

“我能够离开这里。”

“你也能离开。”

她的话本应是对罪人最后的宽恕,在此时的裴与卿看来,却变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么多年来,他强行将那一份偏激的执着从身体里剥离,只求她能够在他不能找到的角落里,好好活着就好。

但是一切伪装的假面终于在此时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而此时,裴与卿再次变成了十年前的模样。

“尤婴宁。”

他疯癫的念出这个名字。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离我了吗?”

“呵。”

“想都不要想。”

......

约莫半小时后。

房屋的地板已经逐渐开始被烈焰吞噬了,呛人的空气从半塌的楼梯间直冲而上,而炙热的温度早就让屋里的人无法随意活动。

即便如此,裴与卿依旧还是强撑着起身,关上了那扇半开的窗户。

咚的一声。

裴与卿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出来。

那是一只镶着宝石的小狐狸摆件,摔在木板的声音有些刺耳。

他捡起后,先是震惊,后又死死的攥紧了它。

仿佛这只小狐狸,成为了

火焰已经将这个曾经是囚笼的房间彻底点燃,而站在房间中的男人,并不惧怕死亡的来临。

裴与卿望着空气中的灼灰,嘴角轻轻扬起,那双偏执孤寂的眉眼最终流露了几分释然。

他去找她。

他想把她曾经弄丢的东西还给她。

还有...

他想对她说抱歉。

抱歉曾经伤害她。

抱歉。

害死了她...

......

小狐狸再次跌落在地,一颗一颗的宝石在火光之间犹若转瞬即逝的泪花。

而这次却没人能够把它拾起,它被火焰吞噬的瞬间,只听到了一道虚弱含笑的声音:

“宁宁。”

“你弄丢了它,我以后再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火势渐大,而悲泣的声音并未停止。

裴与卿在最后一刻,忽想起自己名字的由来。

与卿,与卿。

那本是最美好的祝福。

是啊...

与卿与卿,命愿予卿。

“下一次...”

“不要再丢下它了。”

*

*

潮涨,潮落。

海岸线随着海水悄无声息的变化着,而即将落下的夕阳正在催促着人群离开此处。

而一栋破旧的海岸小屋,迎来了一阵敲门声。

衣衫破旧的儒雅男人在听到敲门声后,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了来人后,并没有什么惊讶。

扔下一句话,就想关上门:

“不用再来劝我了。”

来人正是段甚的小叔叔——段言翰。

段言翰早就不是往日的邋遢样子,反而一身正装,看样子是刚刚结束研究所的一次公开会。

“别关门啊,小甚。”段言翰拦住段甚关门的手,直接闯了进来。

段甚也懒得再说什么,他自然知道段言翰是受到自己父母的请求,一次又一次的劝自己回家。

十年前,段家人在这里找到了差点发疯的段甚,也许是当初他的模样吓坏了段家人,所以在段甚放弃保研、出国留学的时候,段家人并未敢过多阻拦。

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段家人多方打听,才知晓了婴宁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段甚在几次寻找无果后便会自己放弃。

而在此之后的几个月,段甚干脆雇了几艘船,在这片了辽阔无际的海洋上寻找婴宁。

当段家人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瘦的不成模样,脸颊凹陷没有一丝血色,黝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动摇的看着这片海洋。

哪里还有曾经天之骄子的模样?!

段家人最终采取了强制措施,才将段甚暂时带离了这里,送去了医院。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段甚从医院偷逃出来后,再一次的回到这片海岸。

每一次,段家人都是在这里找到的他。

最终,先放弃的是段家人,他们默认了段甚这种根本无法被他人所理解的行为,不再去干涉段甚的决定。

可这十年来,段家父母还是希望段甚能够回家。

......

“小甚,这一次我虽然是来当说客的,但是好歹也让我进一下门吧。”段甚走进小屋,随便打量了几眼。

“还行。”

“跟我上一次来,没什么变化。”

段甚面无表情道:

“等会儿你自己关门。”

段言翰也不在意段甚的冷漠,他算得上这栋海边小屋最常来的人,自然早就知道段甚此时的脾性:

“好好好。”

段言翰见段甚不愿说话,顺嘴说起最近研究所的一些研究项目,偷瞄着段甚的反应和表情。

见他并没有立刻赶自己的样子,段言翰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这一次来,还是你母亲一直给我打电话。”

“研究所离这边比较近,她给我打电话还是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一趟。”

段甚不语,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离开这里。”段言翰轻叹了气,并没有再劝,他只是好奇的发问。

“小甚。”

“你还想找多久呢?”

段甚的指尖微颤,还是开了口:

“不知道。”

他不知道还要找多久,他不知道除了寻找他还能干些什么。

段言翰提到另一件事:

“昨天的当地新闻头条,可是城郊别墅区的裴氏老宅莫名着了大火...”

“而...裴与卿命丧火海。”

段甚并不知晓这个消息,先是愣了一瞬,随后他脸上的表情竟然有段言翰看不透的讽刺:

“他命该如此。”

段言翰自然也知道裴与卿的事情。

如今,当年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而小甚又能什么时候放过自己呢?

“小甚...”

“其实你找的已经够久了。”段言翰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段甚有绝对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十年...

已经绝无可能了。

“你还想多久呢?”

“小叔叔,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

段甚的声音并不平静,甚至流露出几分难违天命的无奈。

“而是这茫茫大海,找一个人,还要多久呢?”

段言翰见他并不愿放弃,又想到了段母在电话里的声泪俱下,年近五十的他还是开了口:

“可已经过了十年。”

“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来,所有的人都并不好过。”

“小甚,十年的话....”

“人早就......”

在那个字说出来之前,段甚不知道被触到了什么痛处,直接猛然站起身来:

“我知道。”

“她死了。”

“十年的话,她早就死了。”

他的声音颤抖,还有一些绝望的挣扎。

段言翰不解: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这十年来,这不是段甚是第一次面临这个问题,而他早已经在心中找到了答案。

段甚顿了顿声:

“小叔叔,你还记着我们曾经讨论平行时空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