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来万妖谷的消息,他事先告诉了易冰清,其次就是白洛洛。
扶芳殿,一缕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桌上,光柱中悬浮数不清的粒粒微尘。
白洛洛正趴在书案前两眼无神昏昏欲睡,百无聊赖地揪着笔尖的狼毫。
一大早她还没睡醒,便被俩丫头揪起来去议事堂听事。
可气的是,每一个人向夏云扬汇报完,他都迟迟不肯开口发表任何意见,转而望向自己,让自己自行判断,并给出决策。
白洛洛从未对这种政务琐事用心,她哪里懂,只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脑袋空空,睡意全无。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玄冥玄烨时,那俩老头还向主上投去赞同的目光,丝毫不管自己的死活。
无奈之下只能一通胡扯,再由长老们提出修改意见。
每一件事,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她说出点什么,由众人指点。
而那个口口声声帮易冰清管事的人,坐在主位上,时不时点白洛洛回答问题出谋划策。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那如冰似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白洛洛心中骂骂咧咧,但也不好发作。
她更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已汗流浃背的人,只得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地胡扯。
在众妖眼中,主上对公主殿下照顾有加,虽不能娶她,此举大有将权利归还之意,分明是在为妖族的未来铺路,自然喜不自胜。
由于有她这个拖油瓶在,这日的议会时间被大大拉长,直到午时三刻方散。
夏云扬不仅要求她写篇感悟,还另给她布置了今日的文章功课。临走前还扔下一句:明日照旧。
她打起精神,又不知如何下笔,马上又颓废如寒霜过境后的野草,彻底蔫了。
那些逍遥自在的日子渐渐离她远去,白洛洛的世界崩塌了,彻彻底底。
此时,白洛洛收到了来自谢潇的消息。
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她扔下毛笔,一溜烟出了扶芳殿不见踪影。
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体间涂涂抹抹,一片墨痕陡然炸开模糊了字迹。
谢潇靠近万妖谷入口的结界时,远远见一海棠色身影在入口处向他招手,心中泛起一股暖流。
从接到易冰清书信的那一刻,他心中便开始期待了。
他不否认对白洛洛心存好感,她身上活泼烂漫的气息时刻感染着他。与白洛洛在一起时,他能放松下来,静静地听她说话,看她玩闹。
她像春日的风一样,自由且美好。
谢潇很清醒。
一开始他便知晓二人的身份注定不会有结果,对于白洛洛也像普通朋友般,从不逾距,就连通信的次数也少得可怜。
从知晓师尊身份的那一刻,被他掐灭的火焰又重新燃起。
万一,有别的可能呢。
心中的种子扎了根,破土而出,生出一片嫩芽。
思念野蛮生长,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懂了,昔日师尊不惜身败名裂,也要为夏云扬杀出一条生路的疯狂举动。
谢潇迅速收了剑,走近了,“信中说了,我见过师尊就去找你,你怎的在这等我。”
“反正也是闲着,溜达溜达就走到这里来了。”白洛洛没心没肺,笑得灿烂若阳。
“你不知道,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二人边走边聊。
她恨不得将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一股脑全告诉谢潇,告诉他师尊表哥的事,向他控诉夏云扬那丑恶冷酷的嘴脸,还要向他展示新得的琳琅。
“你说啊,我听着呢。”
白洛洛扁扁嘴,一肚子话突然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还是先去见师尊表哥吧,他找你想来是有要事要讲的。”
“也好。”
“师尊表哥?”
谢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白洛洛,莫非师尊真与妖族有关系?
“这个啊,你见了他,他应该会跟你说的。”
谢潇点点头,跟人道别,“我先去瞧师尊,晚点见。”
“我新学的琴,等你从清云殿回来,我弹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