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已断,剑已断……”夏云扬喃喃自语着,“师尊亲手为我铸的剑……怎么就……”
“我送你青棠剑的初衷,不是让你滥杀无辜的!”易冰清的嗓音微微提高了几分,“这剑我能亲手铸,亦能亲手毁!”
夏云扬双手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缝里全是鲜血。
他几乎癫狂,哈哈大笑道:“剑已断,再无瓜葛,好一个再无瓜葛,这般着急要与我撇清关系,是怕我连累你?”
“是,你闯下如此大祸,若还留在我门下,那我就是罪徒之师,脱不了干系;你走了,我就还是青云山的清尘仙君。”
冷淡的声音响起,没有夹杂一丝感情。
“是啊,公正无私,清理门户,特别好,”夏云扬顿了顿,哽咽道:“其实你……”
其实你不赶我走,此事我也会将此事与你撇清关系,不会连累你的。
“别废话了,走!”
易冰清丝毫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也不想再听后续的话,他怕自己心软。再不走,自己可能就后悔了。
“好。”
夏云扬愣了半晌,终于从嘴里挤出一个好字。
他缓缓跪下身,“弟子受师尊多年教养之恩,无以回报,如今你我师徒缘尽,唯愿世尊平安顺遂,喜乐无忧,流芳千古,”连磕三个响头,“不孝徒夏云扬,拜别师尊。”
字字锥心,疼痛欲裂。
夏云扬拜完,迟迟未起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半晌过去了,他却什么都没听到,眼里最后一缕光终于也熄灭了,这才缓缓起身。
只会闯祸,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当真是厌恶了自己吧,吝啬到临行连句告别的话都不愿意同自己讲。
罢了。这样也好。
再说下去夏云扬怕是更舍不得了。
易冰清异常决绝,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挽留的也好,道别的也罢,都没有。他也始终没回头看夏云扬,只留给身后那人一个冷酷的背影。
直到听到开门复又关门的“嘎吱”声,他才猛地转过身,隔着窗前的竹帘望着夏云扬的身影消失在雪夜尽头。
他没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易冰清跌跌撞撞地去捡被丢在地上的青棠,慌乱中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双手颤抖着拾起那两截残剑,放在胸口,压低声音,轻轻啜泣着。
门外风雪很大,盖住了他哭泣的声音。
夜色依旧很浓,掩住了一切发生过的痕迹。
已经酉时了,天还是漆黑一片,没有要亮的迹象。
冬日的夜,分外冷,也格外漫长。
崇明山人赶到时,已经接近午时。